但玫妃心计不如皇後,陈晏是她唯一的依仗,那件事如果是她做的,她日後一定会对陈晏提起。
陈晏闻言,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他似乎认真地回忆了片刻,然後轻轻扬起了脸。
“婉贵妃的死确有蹊跷。”他道,“隔墙有耳,你靠过来些,我告诉你。”
陈景犹豫了片刻,上前迈进了一步。
“你再过来些。”
陈景又迈进了一步。
“婉贵妃……那个短命的女人……”陈晏坐起来,缓缓开口。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变了脸色,面目狰狞,猛地向前一挣,死死掐住了陈景的脖颈,声音中满是怨毒。
“婉贵妃……是被你克死的啊!”
强烈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陈景下意识地抓住陈晏的手,拼尽全力想要将他推开。然而,陈晏的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颈,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陈景额头上青筋凸起,白皙的脸迅速涨红。
“你生来就是个不祥的孽种!”陈晏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落地的那一刻,你娘就血崩不止。我亲眼所见,那日天生异象,电闪雷鸣!是你!活活克死了她!”
“住……住口……”陈景艰难地开口。
陈晏见他如此,愈加兴奋了起来。
“你以为这就完了?你自己看看,自你回京,生出了多少事端!我和陈昊,你的亲兄弟!一个堂堂太子被贬为郡王,一个更是被判处死刑!就连父皇……自你踏入皇宫之日起,他的身体也是江河日下……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是你!都是你!”陈晏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破裂,在狭小的牢房里疯狂回荡,“你就是个天煞孤星!注定衆叛亲离,克死所有亲近之人!”
外面的狱卒们终于听到里面的动静,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分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两边都是皇子,即便是犯罪下狱,也得罪不起。狱卒战战兢兢地,一边嚷嚷着自己的罪过,一边惶恐地查看陈景的状况。
骤然重新接触空气,陈景一边呛咳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
另一边,陈晏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按着,一股急火攻心,忽然喉头一阵腥甜,“哇”地呕出一口血来。
四下更加手忙脚乱,又闹闹哄哄地吵着要叫太医来。
方才送人进来的狱卒赶忙搀着陈景劝道:“宁王殿下千金之躯,还是尽快远离此是非之地吧。”
陈景头痛欲裂,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陈晏扭曲的诅咒,“天煞孤星”“克死生母”“不得好死”,一句句恶毒的言语跗骨之蛆般死死地缠绕着他。
眼见陈景要走,陈晏恶狠狠地“呸”了一声,一口血沫喷了出来,鲜血混杂着唾液溅落在地上。
“你真以为你现在赢了?不止我们,你总有一天会累死你身边的所有人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在天上看着,等着看萧易水不得好死的一天!”
陈景的动作猛地一顿。
“还有那个……叫什麽来着?哦,慕容影?”
“等着看吧,那些胆敢靠近你这颗灾星的人,都会落得什麽下场……哈哈哈哈哈!我等着看……看他们一个个为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陈景下意识地攥紧了狱卒搀扶着他的胳膊,低缓道:“走!”
狱卒连忙点头哈腰,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陈景往外走,一边轻声宽慰道:“是,是。殿下,垂死之人而已,您不必听他这些疯言疯语,坏了心情。”
陈晏癫狂的叫喊渐渐远去,陈景的耳中只剩下一阵阵尖锐的耳鸣。
昏暗的阳光挤进窄小的窗子,落在他染血的掌心,像是一道无声的烙印。
像是自他生来就无法摆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