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猛地擡眼望向陈景,以往从未见过的悲伤正在他的脸上弥漫,萧风忽然觉得一股难言的酸涩从心尖而起,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忽然抓住了陈景的手,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深深地望进了他的眼眸里。
“阿景,我有阿景这句话,就够了。”
自从陈景登基之後,萧风就很少这样叫他了。
陈景一愣,一时竟忘了动作。
许是怕被陈景甩开,萧风又主动松开了他的手,然後郑重其事地对着他叩首。
“陛下的恩情,在下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
“别说了!”
陈景喊道,声音几乎撕裂,还未等萧风做出反应,他忽然蓦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陛下!”萧风彻底慌了,他上前扶住陈景颤抖不止的身体,不知所措。
“来人!快来人!”
陈景靠在他怀里,整个人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唇角的血迹,给他添了一抹刺目的颜色。
他紧紧地抓着萧风的衣襟:“别认罪,再等一等,你别认罪……一定会有办法的……”
“答应我,答应我别认罪……”
陈景的眼睛亮得吓人,紧紧地盯着萧风,等着他的回答。
萧风的脸绷得紧紧的:“是,陛下,我答应你……”
陈景长长松了口气,周遭的惊呼声仿佛隔着层水幕传来,他眼前一黑,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昏沉里。
-
萧风在诏狱中焦急地等待着陈景的消息,一等就是数日。
这日,老狱卒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比往日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急促。萧风心头猛地一紧,察觉出了不平常,从靠坐处站了起来。
“怎麽样?”不等老狱卒将气喘匀,萧风便问道,“陛下醒了吗?”
“醒倒是……不……”老狱卒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慌,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见他吞吞吐吐,萧风不禁有些心急,皱着眉问道:“醒就是醒了,没醒就是没醒,这是什麽意思?”
老狱卒扶住铁门,胸膛几次起伏,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小将军,这情况着实复杂……陛下今日……强撑着身子去上朝了。”
萧风闻言,松了口气:“醒了就好……”
“好什麽呀……这这这……”老狱卒一着急,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显得愈发沟壑纵横,“这延应城可是翻了天了……小将军被困在此处,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什麽意思?”
“慕容……慕容丞相,他今儿个闯进了大殿上,就那麽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认了……”
“亲口承认了与您勾结谋反,说您二位一个在边关拥兵自重,一个在宫中窥伺帝心,就等着时机已到,推翻龙椅,改天换日啊!”
萧风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慕容影认了?
他怎麽会忽然认下这罪?
是……是和自己想到一处了才认的,还是另有隐情?
陈景又是怎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