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又抖了一下。
不是轻轻响,而是整个屋顶的瓦都在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天上压下来了一样。我左耳的小银环突然烫,像有滚水顺着耳朵流进脑子里。洞天钟在震动——不是普通的预警,是真正的警戒!它感觉到了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血手丹王来了。
我猛地侧身,左手一把按住阿箬的肩膀,用力把她推向角落。她刚醒没多久,脸色还是白的,身子软得几乎坐不稳,但眼神很清醒。她没问,也没哭,只是死死咬着嘴唇,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哥哥留给她的木符。
“躲进去。”我说。
话还没落音,林岳的剑已经出鞘半寸,寒光一闪,钉进了门槛前的地缝里。他站在门边,背挺得笔直,可右手却微微抖——那是昨晚替阿箬疏通经脉时留下的伤,还没来得及恢复。
屋顶的震动停了。
风也停了。
药庐外那片荒草连叶子都不动一下,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住了。接着,空中裂开一道口子,像一张嘴慢慢张开,从上到下撕开了空气。
他出来了。
一身黑袍,袖口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了很久的血。脚下踩着一团翻腾的血雾,那雾气绕着他转,在头顶聚成一小团血云,几滴血珠悬在空中,迟迟不落。他的脸没什么变化,可那双眼睛……黑得像井底,深处却跳动着猩红的火光。
筑基后期。
比我高一个大境界。而且……他是靠血魔丹强行突破的。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味儿——腐肉混着烧焦灵血的气息,那是快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低头看着我,嘴角一点点扬起来。
“陈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进骨头,“你比我想象中活得久。”
我没说话。右手悄悄摸向腰间,三枚爆灵丹已经在掌心排好。这个时候,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力气。他能撕开空间过来,就不是来讲道理的。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角落里的阿箬身上,又扫过林岳插在地上的剑,最后回到我脸上。
“你体内的那座钟。”他缓缓开口,“居然能养圣心莲?”
我心里一紧。
来了。他在逼我承认。只要我说一个“是”,哪怕只是点头,静默之约就会反噬——洞天钟会沉寂三天,灵力倒流,当场就能让我吐血瘫倒。
我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他笑了,笑声沙哑难听:“不说?也好。我可以等。等到你疼得跪下来求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说完,他抬手一招。
头顶那团血云瞬间收缩,化作一条红线坠下,在他掌心凝成一颗丹药。那丹通体赤红,表面浮着细密符纹,还在轻轻跳动,像一颗活的心脏。
血魔丹。
他就在我面前,一口吞了下去。
刹那间,他全身气势暴涨,皮肤底下像是有虫子在爬,鼓起又落下。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沉重的压力压下来,地面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连林岳的剑都开始颤抖。
“再问一遍。”他的声音变了,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交,还是不交?”
我还是不动。
但他这一招,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吓人。他要的是我怕,是要我在绝望中开口。我越沉默,他越不会罢休。
我咬了下舌尖,嘴里泛起血腥味,脑子一下子清明。不能慌。他现在状态不对,血魔丹虽然让他突破,但也正在吞噬他的神志。他撑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