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动了。
我后退一步,阿箬还抓着我的袖子。她呼吸变快,我没空回头看她。鲁班七世把青铜圆盘举到眼前,指针转得飞快。
“封印松了。”他说,“不是锁坏了,是整个阵法在塌。”
我没说话,手伸进药囊,摸到那块黑色碎片。它很冷,像能吸走体温。另一只手摸上耳垂,洞天钟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平时那种轻微震动也没了。
这不对劲。
我知道不能等。如果下面的东西出来,我们谁都活不了。
我拿出碎片,用神识唤出时空之花。它从胸口浮起,花瓣张开,金光照在石板边缘。
碎片靠近花蕊时,嗡了一声。
声音不是外面来的,是从我身体里传的。洞天钟猛地一震,凝血树的根立刻缠住我的意识,像是察觉到了危险。金光顺着碎片往上爬,和花茎上的纹路连上了。
两块碎片开始靠近。
我没拦着,反而用力把它们按在一起。
咔。
一声脆响,像骨头断了,又像金属咬合。一道光柱冲上去,打到天花板。墙上的符文全亮了,颜色是灰的,死气沉沉,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又被强行点亮。
地面裂开了。
裂缝从石板四周炸开,往下看是一片黑。但那黑里有东西在动。链条一根根断掉,声音密集,像雨点砸铁皮。
“快收!”鲁班七世大喊,“这里要塌了!”
我没动,也不能动。残片刚合上还不稳,现在切断联系会反噬。我只能撑着,让神识顺着光柱往下探。
我看到了。
下面没有空间,只有一个倒挂着的钟影。很大,生了锈,和我耳朵上的青铜环一样。钟口朝下,被九根黑铁链锁在地底。每断一根,钟就下沉一点。
刚才的震动,是因为钟动了。
“这是……器引之地?”我想起来祖师笔记里提过,上古有人炼器不用火不用锤,而是用地脉当炉子,山川当锅,借天地之力成形。这种地方一旦启动,就会让原器共鸣。
我现在手里的,就是那口钟的碎片。
可没等我想清楚,脚下突然一沉。
地面一角塌了。鲁班七世跳开,我把阿箬拉到身后。光柱缩了回去,残片完全融合,落回我手里。这块完整的碎片不再冷,反而烫,像刚从火里拿出来。
我把它塞进避灵布袋,刚要收好,耳边传来一声笑。
低沉,沙哑,还带着一股烂药味。
“三百年了。”那人说,“终于有人把碎片带到这儿。”
我抬头。
石板全碎了。一个身影从黑洞里升上来。他穿破旧的血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层黑雾在流动。左手抓着一只虫子,通体漆黑,肚子鼓鼓的,像怀着卵。
是血手丹王。
不是假的,是真身。
他踩着空气走上来,每走一步,空气就扭曲一次。我体内的洞天钟剧烈震动,空间折叠功能卡了一下,像是被人干扰了。
“你一直在下面?”我问。
“我在等。”他说,“等一个能把碎片带来的人。你是散修,没门派,懂炼丹,活得久。陈玄,你不该存在。”
我没回应。右手悄悄摸向耳垂。只要他再近五步,我就启动空间折叠,把他扔进虚空。
但他停下了。
“你以为你在救人?”他冷笑,“你炼的每一颗丹,都在拖慢这个世界死去。人不该长生,药不该改命。我才是对的。”
说完,他举起左手。
那只虫突然睁眼,红得刺目。它张嘴喷出一团黑雾,直扑我脸。我立刻闪身,同时催动洞天钟,开启空间折叠。
护罩出现。
黑雾撞上来,出刺耳声。我没放松,反而加大输出,想把他一起卷进去。
这时,旁边传来风声。
一道水幕横扫过来,打中血手丹王胸口。他身体一顿,黑雾被打散一半。程雪衣从拐角冲出,手里撑着一把青伞,伞面闪着水光。
是玄水伞。
“快!”她喊,“我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机会来了。马上双手结印,全力运转洞天钟。虚空裂缝在我面前撕开,开始拉扯血手丹王的身体。
他挣扎,黑气缠身,想站稳。但水幕压住了他的灵力,加上空间折叠的吸力,他的脚离地了。
“你封不住我!”他吼道,“我已经拿到钥匙!这具身体,这座遗迹,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