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流民混杂,万一有浊族奸细混进来,整个陇西都要完。
可看着那些流民绝望的眼神,我实在没法袖手旁观。
“住手!”我快步走过去,拨开围着流民的士兵。络腮胡将领见是我,皱了皱眉:“李祭酒?您怎么来了?节度使有令,流民不能入城,怕有奸细。”
“我知道。”我蹲下来,把怀里的炊饼掰成小块,递给那个哭着的孩子。
孩子愣了愣,看了看妇人,妇人点了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饼,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饼渣掉在衣服上,又赶紧捡起来吃掉。
“可他们不是奸细。”我抬头看向将领,声音比平时沉了些。
“他们是被浊族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是想活着的人。咱们守陇西,守的不就是这些人吗?要是连他们都护不住,守着座空城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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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那个差点摔倒的老人拄着根木棍走过来,颤巍巍地说:“官爷,我们……我们可以在城外待着,不用进城,只要给口热水就行。”
他的声音里满是卑微,听得人心里堵。
就在这时,陈武拎着长枪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亲兵,每个亲兵手里都提着个布袋子。
“李兄,俺听说城门这边出事了,就带了点干粮过来。”
他把布袋子往地上一放,打开袋子,里面的粟米饼散出淡淡的麦香,“俺跟伙房说好了,多蒸了些,先给老弱妇孺垫垫肚子。”
流民们眼睛亮了亮,却没人敢上前,刚才被驱赶的阴影还在。
陈武见状,拿起一块饼递到老人手里:“老丈,拿着吃,俺们不是坏人。”
老人接过饼,对着陈武鞠了个躬,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流:“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流民也敢上前了。
陈武和亲兵们忙着分饼,我看着那些狼吞虎咽的孩子,心里突然有股热流涌上来。
鱼玄机说“仁心诗”能引天地正气,那这眼前的流离之苦,难道不需仁心相待?
我转身对张生说:“拿纸笔来!”
张生赶紧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宣纸和墨锭,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当桌子,把纸铺好。
我提起笔,墨汁在笔尖凝聚,眼前流民的模样、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都化作笔尖的力量。
“陇云结昼阴,山雪映天白。”
第一句落下时,笔尖的墨汁突然泛起金光,城门口的风好像都慢了些。
流民们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好奇地看向我手里的纸。
“流民饥相逐,寒鸦啄死魄。”
第二句写完,金光更亮了,远处的渭水传来“哗啦”的声响,像是在呼应诗句。
陈武也停下了分饼,举着半块饼愣在原地,眼里满是惊讶。
“将军驱铁骑,不忍见离拆。”
写到“离拆”二字时,笔尖的金光突然炸开,一道温暖的光幕从纸上飘起来,像一层薄纱,缓缓笼罩住整个城门的流民。
光幕触碰到流民时,孩子们出“哇”的惊叹,那光不烫,反而像晒过太阳的被子,带着暖暖的温度。
冻得抖的老人裹紧了棉袄,咳嗽声轻了些;
怀里的孩子停止了哭闹,伸手去摸眼前的光幕,小脸上满是好奇。
络腮胡将领瞪大了眼睛,伸手去碰光幕,指尖碰到光的瞬间,他浑身一颤,“好暖!比烤火还舒服!”
“愿得仁风满,扫尽胡尘色。”
最后一句落下时,光幕突然暴涨,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城外半里地。
金光穿透了黄昏的阴云,天上的残阳好像也亮了几分,洒在光幕上,让整个光幕都泛着淡淡的红光。
就在这时,城外文气突然一阵骚动。
我抬头往浊族大军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原本稳如泰山的黑幡,竟开始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