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公司聚会,她喝多了。”方可拿起外套,“人我交给你了。有情况,随时打电话。”
栗粒是叶然第一支广告的模特,当年叶然大四,栗粒初出茅庐,两只菜鸟经过一场合作,结下友谊,相处至今。
因为叶然的关系,方可和栗粒很熟,外加栗粒飞黄腾达後依然和昔日的朋友推心置腹,他对她印象挺好。
栗粒了解叶然和方可名不副实的恋爱关系,也羡慕叶然有个靠谱且没有非分之想的发小,不过,她还有更大的奢望。
被子搅成一团缩在床尾,叶然侧躺在床中央,膝盖蜷曲,双手交叠放在下颌处,似乎在许愿,虔诚得让人动容。
栗粒舒展被子,盖在叶然身上,长指轻轻拨开她的乱发,明知道有前科,再放肆,会被打入“死牢”,还是在叶然的额上浅浅一吻。
“做个好梦。”她柔声说。
*
叶然回到了小县城,六七岁时。
少儿拉丁舞大赛即将展开,饭桌上,白桐说:“叶然,我希望你在这次比赛中赢过白浔。”
为了得到妈妈的赞赏,叶然郑重承诺:“我一定会赢过她的!”
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跳舞。她爱下棋,可白桐偏偏对围棋提不起兴趣。她硬着头皮练习,旋转丶踢腿丶下腰,膝盖摔得淤青。。。。。。然後,败北。
“去面壁思过!”白桐脸色铁青,“今晚的饭,别吃了!”
叶然乖乖站在墙角。没能夺得奖杯,不配吃饭,何况是她言而无信在先,错了就要受罚,正常。
此後三天,白桐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她视她如空气,对她的呼唤充耳不闻。
“妈妈会把我送回孤儿院吗?”叶然问圆圆,“我是不是得一个人回去?”
白浔肯定不会被退货,她活泼机灵,还赢得了一座座奖杯,大家都喜欢她,没有谁舍得把她送走。
而她只是白桐迫不得已的选择。要不是白浔恳求叶衡,白桐压根没有领养小孩的打算。
完蛋,我们要分开了!叶然焦躁得睡不着觉,夜里把脑袋捂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白天在学校,她想把这份恐慌告诉白浔,但思来想去,最终放弃。
白浔直率,万一她跑去质问白桐,冲着白桐大吼大叫,就不好收场了。白桐好面子,要是她并没有打算把她送走,往後就少不了借其他事阴阳怪气地数落她。白桐总以为她不哭不闹就是没有放在心上,但其实,那些话全部在她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妈妈,请您不要不理我。”叶然再三恳求。
三天後,白桐终于肯理她:“叶然,今晚我们去白阿姨家聚餐。”
妈妈不会赶她走,叶然感恩万分:“好啊!”
可一进邻居家的门,白桐就做了件让她难过的事——那条答应送给她的公主裙,递到了白浔手上。
“阿浔真棒,阿姨为你感到自豪。”白桐带着白浔去卧室换裙子,几分钟後,公主由教母牵引着,优雅地步入衆人的视野。
屋内掌声雷动。“好看!”“真漂亮!”“我们的小公主最美丽!”
叶然羡慕得要命,却只能接受自己是只丑小鸭的事实。灰头土脸,极不起眼。没有人关注她,更不会有人围着她转。
是了,这本来就是获胜者的奖品,叶然想,我得不到,是因为我不够努力。
然而,她又心怀期待——白浔讨厌粉色丶蕾丝和蝴蝶结,虽然白桐常说“喜欢的东西要自己争取,靠别人施舍,是一件丢人的事。”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是白浔愿意把裙子送给她,她一定快乐地接受,或者只是借给她穿几天,哪怕只有几分钟,她也会高兴好久。
叶然就这样期待着,期待着,直到——
白浔把裙子剪了!
某个周末,白浔抱着一堆布料,兴冲冲地来给她们的布娃娃缝制新衣服。
看着支离破碎的公主裙,叶然的心碎成了渣,对白浔的埋怨也随之增加,克制了几分钟,终究憋不住把积压的不满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你缝得太丑了!给我换回去!我要它原本的衣服!”
两人撕扯间,银针扎破白浔的手指,叶然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种痛。
*
方可坐上出租,给白浔发消息:【还不罢手?她够凄惨的了。】
白浔:【这就算‘凄惨’?你还能更偏心?】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问,【你说她下周会不会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