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千寻谕眼底那极致的痛苦与眷恋,她终究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滑落。或许,这便是她最好的赎罪方式。
她硬生生将那颗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鲜红的血肉在掌心搏动,带着滚烫的温度。
“等等我好吗…求求你…别…丢下我…”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心脏上,晕开一朵朵血花。
“是红的……原来真的会痛……惊秋,你看,这颗心……一直是爱你的啊……”
千寻谕的身体轰然倒地,视线渐渐模糊,掌心的心脏也开始失去活力。
就在她意识消散的边缘,天空忽然裂开一道洁白的裂缝,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眉眼温柔,正是商惊秋初遇时的模样。
“寻谕……”那道身影微笑着伸出手,声音依旧是她记忆中那般温润。
千寻谕虚弱地扬起嘴角,用尽最後一丝力气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那只期盼已久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凉触感如此真实,她终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一场虚无的白色,漫无边际地铺展向尽头,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息,连时间都像是凝固在这片空洞里。
商惊秋是被一阵微凉的水流声唤醒的,混沌的意识像被浓雾裹着,头疼欲裂,她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下是柔软的云絮。
不远处,一条灵河静静流淌,河水清透得能映出虚无的天空,却不见半条游鱼。
“醒了?”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
商惊秋擡眼,只见明夜戴着顶草编草帽,盘腿坐在灵河岸边,手中握着一根光秃秃的竹竿,竿尖垂在灵河水面,却没有鱼鈎。
他周身的魔气收敛得干干净净,褪去了魔神的戾气,倒像个闲云野鹤的垂钓人。
商惊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我怎麽在这里?”
明夜侧过头,草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在这里,还要去哪里?”
商惊秋没心思纠缠这种废话,目光扫过这片空得令人心慌的白色,眉头微蹙:“这是哪里?”
“神界啊。”明夜挑了挑眉,擡手随意指了指头顶的虚无,“世人挤破脑袋想踏进来的地方。”
商惊秋擡头环视,除了那片白,只有灵河泛着微光,连风都没有一丝,空得让人窒息。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冷淡:“就这?”
明夜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低笑一声:“觉得空?”
他掌心轻轻一擡,原本空茫的白色瞬间泛起涟漪,像是水墨画被晕开。
灵河两岸冒出青翠的竹笋,转瞬长成茂密的竹林,竹叶簌簌作响,沾着晶莹的露水,风穿过林间,带来草木的清香。
枝头有雀鸟起落,叽叽喳喳地啼鸣,甚至有几只蝴蝶蹁跹飞过,翅膀扫过商惊秋的指尖,留下一丝痒意。
一切都真切得不像话。
“神界,随心所动。”明夜收回手,重新垂下鱼竿,“你心里想什麽,它便是什麽模样。”
商惊秋指尖拈了拈,仿佛还残留着蝴蝶翅膀的触感,她淡淡颔首,只吐出两个字:“很酷。”
明夜被她这冷淡的反应逗笑,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明夜被她这冷淡的反应逗笑,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灵河的水流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商惊秋闭上眼,任由意识沉浮,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闷得发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後脑勺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不算重,却带着几分不耐的力道。
“你真是个闷葫芦,咋这麽能憋?”明夜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在这破地方待着,你就不怕憋出病来?”
商惊秋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淡:“跟你没什麽好说的。”
明夜放下鱼竿,摘掉草帽,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映着竹林的绿意,却藏着化不开的沉郁。
他看了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重新戴上草帽,声音沉了下来:“罢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灵河的水流声忽然轻了些,竹林的风也放缓了脚步,像是在静静聆听。
明夜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岁月的石头,不带半分个人情绪,却字字裹着化不开的重量:“上一代魔神,是个只信力量的女人,她生了个儿子,从那孩子落地起,就没给过半分温情,只把他丢进魔界最凶险的砺心崖,让他与魔兽厮杀,受魔火焚身,挨最狠的鞭刑。”
他垂着眸,草帽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竹竿,指节泛白。
商惊秋望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魔界砺心崖的传闻,那些关于魔神之子的残酷历练,竟在此刻有了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