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当初信了明水吟的话,恨自己对商惊秋说了那麽多伤人的话,恨自己没能保护好那个全心全意信任她的姑娘。
商惊秋最後那滴泪,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每一次都让她的心更痛一分。
“惊秋……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泪水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山洞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呜咽,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明水吟刚踏出山洞,便见左天明像条丧家之犬般扑到跟前。
膝盖重重砸在青丘的碎石地上,连额头都磕出了血,却毫不在意,只顾着擡着头,满脸谄媚地匍匐叩拜:“魔神大人!您终于归位了!是属下,是属下找到了容器,助您重获新生!求您垂怜,赐属下渡劫之法,让属下也能得登仙途!”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泥土,眼底满是对成仙的狂热渴望。
为了这一天,他熬了百年,算计了无数人,如今终于能向“恩人”索要回报。
明水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容落在左天明眼里,竟像是悲悯的恩赐。
她缓缓擡起手,指尖萦绕着细碎的银蓝色光屑,语气轻柔得像在安抚:“你说的是,本尊能重活,你的确居功至伟。”
“自然要好好奖励你。”明水吟的话尾轻轻上扬,可眼底的温度却骤然降至冰点,那抹笑意也瞬间化为阴冷的嘲讽,“本尊赐你~魂飞魄散!”
“什丶什麽?!”
左天明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猛地放大,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明水吟指尖的光屑突然暴涨,化作一道凌厉的黑色神力,像一把无形的刀,直直劈向他的天灵盖。
没有任何反抗的馀地。
左天明的身体在神力触及的瞬间,便像被烈火焚烧的纸般迅速瓦解,骨骼丶血肉丶神魂,都在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中化为漫天黑色烟雾,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不远处,被黑气束缚的凤弈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瞳孔骤缩,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师尊!”
便挣脱了残存的黑气,不顾一切地朝着明水吟冲过去。
哪怕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可左天明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看着他就这麽消失。
明水吟连眼皮都没擡一下,只是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语气里满是嫌恶:“垃圾。”
话音未落,她随意擡起右手,对着凤弈的方向虚虚一推。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撞上凤弈的胸口,她像断线的风筝般,身体直直向後飞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冲破青丘的废墟,划过灰蒙蒙的天际,最终消失在远方的云层里,生死未卜。
明水吟收回手,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她环顾着这片狼藉的青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仿佛刚才处理左天明和凤弈,不过是掸掉了身上的两粒尘埃。
明水吟指尖轻擡,山洞内瞬间涌起一股无形的吸力。
千寻谕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像被线牵引的木偶,双脚离地,直直朝着洞外飞去,落在明水吟面前。
她攥紧手中的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通红,满是未散的泪痕与滔天恨意。
“跟我走,还有要事要办。”
明水吟语气平淡,仿佛刚才亲手灭杀左天明的不是她,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被她骗得遍体鳞伤的旧识。
千寻谕猛地擡头,手腕翻转,剑刃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刺明水吟心口。
这一剑,藏着她所有的悔恨与愤怒,藏着商惊秋那滴无人在意的泪。
可明水吟只是垂眸,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探出,精准夹住了剑刃。
“叮”的一声脆响,剑刃竟在她指间微微震颤,再难进半分。
明水吟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冷意覆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受伤:“千寻谕,你一定要如此?我们百年情分,就只换来你一次次的刀剑相向?”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剑刃上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你就这麽恨我?”
“恨?”千寻谕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滚落,“我当初信你,才是最大的错!”
她猛地抽回剑,剑尖指着明水吟,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千年前,人族大盛,欺压妖族魔界,你找到我时,说你只想自保,只想护着身边的人!我信了!我以为我们是同路人,我陪你反抗,陪你周旋,甚至为了你,和昔日同门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