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他们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只留下了她们二人。
商惊秋依旧沉静,千寻谕望着她的侧脸,不断酒杯,似是壮胆。
夜色如洗,银辉漫过竹屋的檐角,落在石桌上,铺成一层冷白的光。
千寻谕拿出一坛陈年桂花酿,此刻正与商惊秋相对而坐,酒盏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本不胜酒力,可今夜月色太好,竹影太缠绵,心头的情意又翻涌得厉害,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桂花酿的甜香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温热的暖意,渐渐熏红了她的脸颊,也模糊了她的理智。
商惊秋只浅酌了两杯,指尖捏着酒盏,目光落在月下摇曳的竹枝上,神色淡然。
她不懂饮酒的乐趣,只觉得这酒甜得有些腻,却见千寻谕喝得认真,便没有多言,只静静陪着。
“师尊,”千寻谕的声音带着几分酒後的软糯,打破了寂静,“您……喜欢弟子吗?”
商惊秋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她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眸,语气平淡无波:“自然。”
这两个字说得太过轻易,太过理所当然,像在回答“今日天气可好”一般。
千寻谕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商惊秋的“喜欢”,是师尊对弟子的认可,是对自己亲传弟子的在意,而非她日思夜想的那种,带着悸动与贪恋的喜欢。
她垂下眼,指尖摩挲着酒盏的边缘,声音低了些:“师尊的喜欢,是对弟子的喜欢,对吗?就像对大师兄丶二师兄丶三师兄那样?”
“略有不同。”商惊秋沉吟片刻,如实回答,“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
只是这样吗?
千寻谕的鼻尖微微发酸,酒意上涌,让她生出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擡眼,撞进商惊秋澄澈的眼眸里。
那里面映着月色,映着竹影,也映着她的身影,却没有半分她渴望的炽热与缱绻,只有纯粹的平静与温和。
“那……师尊若是不喜欢,当初便不会收我为徒,对吗?”
她追问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商惊秋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你资质尚可,心性坚韧,值得栽培。”
又是这样。
永远是资质,是心性,是弟子的身份。
千寻谕端起酒盏,仰头喝尽杯中酒,辛辣的暖意呛得她眼眶泛红。
她知道自己在强求,在对着一个不懂情爱的人,索要不属于师徒的感情,可心底的情意早已泛滥成灾,压得她喘不过气。
“师尊,”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商惊秋的眼睛,那眼神里有纠结,有委屈,有不甘,还有一丝按捺不住的炽热,“您会永远保护弟子吗?无论发生什麽事,无论弟子遇到什麽危险,您都会护着我,对吗?”
商惊秋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心头莫名一软。
她从未想过“永远”这麽遥远的事,却在这一刻,下意识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会。”
这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颗石子投进千寻谕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她知道,这依旧是师傅对弟子的承诺,是宗门长辈对晚辈的庇护。
可酒意上头,那些被压抑的情愫彻底冲破了桎梏,她看着商惊秋那双不染凡尘丶澄澈如水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轻声问道:
“师尊,那您……会爱我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连风都停了。
竹影静止,月色凝滞,石桌上的酒盏泛着冷光。
千寻谕的心脏狂跳不止,既期待又恐惧,她紧紧盯着商惊秋的脸,等着一个或许会让她万劫不复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