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大哥的脸皮清脆响亮。
程子文:“……”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嗯,咱们兄弟俩这样太暧昧了,非常不好非常流氓……”
程子文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木然睁开眼,像是被蜷成一团在角落的人吵到了眼睛。
但照陈惜这打完人还娇羞的架势,好像耍流氓的是他似的。
程子文微微翘起嘴角,头痛不减但心情却不糟。
兄弟而已,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沐浴完就回了卧房,陈惜轻咳一声,为了防止再发生那般奇怪的氛围,他直截了当大声说,“程大哥!今晚不早了,我们各自回房休息吧!你先帮我解开行不行?”
程子文回头看他,“再大声点。”
陈惜:“?”
程子文:“看看全府上下能不能都被你叫起来。”
陈惜忙擡手捂严自己的嘴。
“可以,”程子文伸手给他俩松绑,“我的功力你也见识过了,分开也好,这回,别再来妨碍我了。”
妨碍什麽?妨碍他去大牢杀人灭口还是严刑拷问?
陈惜愣在原地,又一圈圈老老实实把手绑好,竟比方才还紧,“哥,夜已深了,咱们早点休息吧。这样,那件事她什麽都不知道,明日我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程子文没说话,夜色看不清,他贪婪的目光绞死在两人缠得乱七八糟的毛巾上。
次日,又是过了一整天。
陈惜怕他问,但程子文竟真憋得住,什麽都没过问。
再拖下去夜长梦多,他是来摇人的,结果一去不复返可不行。
程子文不紧不慢地翻翻诗集,或是提笔写下两句,清秀美观丶含蓄蕴藉——跟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一样。但陈惜可不敢再把他大哥想得这麽简单了。
陈惜心不在焉地磨着墨,焦急着别的事,手里的一方徽墨无意间越磨越快,好似他前阵子跟沈卿尘一起研磨中药的样子。
但浓重的墨汁可不惯着他,像是搅开的蛋黄,一大片飞溅在了程子文的宣纸上,一些还溅到了他素净的白衣上,看着倒也浓墨重彩。
陈惜立马抱头保命,连连道歉。
程子文皱了眉。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见他一言不发,陈惜才小心翼翼把沾墨的纸换下来,再仔仔细细擦干净桌案。
程子文没让他碰自己的衣袖,声音不带起伏地说道,“你怕我。”
“哈哈没有啊,你是我大哥,比亲的还亲!真的!”陈惜说完就没了话,才意识到程子文说的并非问句。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往者不可谏,就如同被我失手弄坏的这张纸,都过去了,又何必要再提起呢?”
程子文:“你不明白。”
陈惜:“我明白!我凭什麽不明白?我看过了,你知道吗那张先帝的遗诏早就成了一张泛黄的废纸了,上面积了很厚的灰,乍一拎起来那灰都呛鼻子。”
“哥,我想这麽多年了,你应该从来都没碰过它,既然它对我们而言都不过是故纸堆的遗物,在你那儿还是在别的地方不都一样吗?有或者没有不都一样吗?”
陈惜苦笑,他的眸中充满同情,的确,他大哥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守着先帝传位于自己的遗诏,却只能蛰伏新朝丶只能当个犯头疾的闲散王爷!
那同情的眼神着实刺痛了他。
“哈哈哈哈哈!”程子文大笑,眼里闪过狂妄的猩红,“我可以不争,但我的东西,绝不许别人染指!”
陈惜忙拍上他的後背,传送内力,“哥!你先冷静一下,凝神!你体内真气有异,小心走火入魔!”
程子文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
夜半,
程子文又满头大汗从梦魇中醒来,往日夜里惊醒,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叫嚣着,要钻出他的皮肉,把他变成一个漏血的活筛子。
今日他急火攻心,吐了不少血,虽说亏血气虚,但居然也安分了不少。
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的陈惜,他还在为他调息体内乱成一团麻的真气。
陈惜没注意到他灼热的眼神,正色说道,“程大哥,我虽不通医理,但亦可察觉你脉象不对,你可是有什麽隐疾,还是练了什麽邪功?”
程子文不答,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坐起身道,“留下吧,只要你留下来……”什麽遗诏都不要了。
陈惜怔愣,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殿下,你冷静一点,我说过要走就不会留下——眼下要紧的是你自己的身体,我的本事你也见过了,虽说不上可以比肩在世大能,但总归不应败给你一个尘世中人,此间缘由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的语气愈发冷硬,“你我相识一场,我好言相劝,希望你能听进一二,若仍是执迷不悟,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同时指两件事。
程子文沉下眼眸,面上只是暂收锋芒,心里却如坠冰窟,体内方才安分下来的血液再次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