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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汹涌而至(第1页)

思念汹涌而至

时家私人医院的VIP套房内,时间仿佛被昂贵的消毒水浸泡过,流逝得缓慢而粘稠。

时屿在病床上度过了慌乱且平静的一天。这种矛盾的状态,恰如他此刻的人生——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暗潮汹涌。

说慌乱,是因为最初的数小时里,他被各种检查丶问询丶上药的医务人员所包围。医生严谨的面孔,护士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动作,林薇压低声音却持续不断的电话交谈,构成了一个隔绝外界的丶高效运转的医疗屏障。

止痛针和镇静药物的效力缓缓发散,将尖锐刺骨的疼痛钝化成一种持续存在的丶沉闷的酸胀感,同时也让他本就低迷的精神更加昏沉。他像一件被妥善保管的易碎品,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处理,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浮浮沉沉。偶尔能听清林薇电话里的只言片语,“现场控制住了”丶“言论在引导”丶“对方身份已查明”……这些词语像碎片一样飘进他的耳朵,却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他并不十分关心外界的风暴,一种惯有的麻木感笼罩着他,仿佛这一切发生在别人身上。

说平静,则是因为当所有这些必要的医疗程序告一段落,医护人员恭敬退去,林薇也因需要紧急返回公司处理更为棘手的局面而暂时离开後,套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瞬间,世界被抽空了所有杂音。过于宽敞的空间里,只剩下身旁生命体征监测仪规律而细微的“嘀嗒”声,以及他自己因肋间隐隐作痛而显得有些清浅丶吃力的呼吸声。绝对的寂静如同潮水般包裹上来,带着疗养院特有的丶冰冷而安全的气息。这种寂静,他太熟悉了,熟悉到骨子里都沁出寒意。

每一次抑郁症严重发作,被家人小心翼翼丶近乎强制地送来这里“休养”时,伴随的都是这种能将人逼疯的丶无边无际的寂静。他曾在无数个白天和黑夜,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天花板上柔和却毫无温度的光线,感觉自我的边界正在一点点模糊丶消散,仿佛要融入这片虚无的白色之中。灵魂像一缕轻烟,即将被这过于洁净的空旷稀释殆尽。这里既是庇护所,也是证明他“不正常”的孤岛。

但这一次,似乎有哪里不同。

药效让身体异常沉重,仿佛每个关节都灌了铅,连转动一下脖颈都需耗费不少气力。然而,思绪却像一枚断了线的风筝,挣脱了所有束缚,不受控制地飘向远方。他的视线落在被白色纱布妥善包扎丶微微擡高以减轻肿胀的手肘和膝盖上。那纯净的白色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像一个醒目的标签,强行将他拉回白天的遭遇——那股突如其来的丶来自人群的巨大推力,瞬间失去平衡的恐慌感,身体撞击冰冷地面时爆发的剧痛,以及耳边那句充满扭曲恨意的丶几乎刺破耳膜的尖叫:“你去死吧!”

他下意识地蹙眉,不是因为这回忆带来的恐惧,而是因为,那个人总是落在他身上,炽热丶专注丶几乎能烫伤人的目光。

言澈……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便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

是“回声馆”里,他弹奏着冰冷绝望的旋律,一擡眼,却撞进台下那双清澈明亮丶盛满了纯粹惊艳与震撼的狗狗眼。

是“星河交响”後台,那个高大的年轻人紧张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和他说话,眼中却有着不容错辨的丶星辰般的光亮。

是废弃的的观景台,寒风凛冽,他站在边缘,万念俱灰,那个人如同不要命般冲过来,告诉他“您的音乐……救过我的命……求您……别让它消失……”

是在这间时家私人医院,在这个同样的房间,同一张病床上。笨手笨脚地给他削苹果,结果削得坑坑洼洼。

是知道他怕苦,每次吃药都像受刑,于是偷偷在他水杯里加入蜂蜜,结果被前来查房的护士小小训斥了一顿後,满脸的局促和委屈,好像做错事的是他自己。

是在他被深夜的噩梦惊醒,浑身冷汗丶心跳失序的时候,守在一旁慌乱地打开手机,翻找出他早期那些青涩却充满生命力的demo,小心翼翼地播放,用那种笨拙又无比认真的方式试图安抚他的不安。

是在他情绪低落到极点,坦言感觉自己像“在真空里唱歌”,无论多麽用力,声音都无法传递出去,也听不到任何回响後。没有说任何空洞的安慰话,只是一言不发地丶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一种无声的理解和支持。

是录音棚里,两人因为一个和弦的编排反复讨论,提出大胆想法时亮晶晶的丶期待他认可的眼神。

是MV拍摄水下,努力向他游来,伸出手时那份毫不迟疑的坚定。

………………

是无数个被失眠和虚无感吞噬的深夜,手机屏幕亮起,传来那些分享日常趣事丶好听的小衆音乐丶练习室搞怪视频,一点点驱散包裹着他的丶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笨拙却真挚的关怀,那些充满生命力的瞬间,如同细碎而温暖的光斑,一点点渗入这片他曾认为只有绝望和虚无的寂静里。

原来,这座自囚已久丶看似坚固冰冷的琉璃塔,曾被人那样努力地丶不计回报地丶用尽全力地温暖和照亮过。只是他一直蜷缩在塔内的阴影中,背对着那束光。

思念,如同晚来的潮汐,在他身心最不设防的时刻,汹涌而至。来得悄无声息,没有任何预兆,却瞬间淹没了一切理智的堤坝。比身体任何一处的伤痛都来得更猛烈,更无从抵御。

他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是通过冰冷的文字,而是真实的声音。想知道他怎麽样了。白天的混乱中,他最後看到的清晰影像,是言澈惊恐万状丶血色尽失的脸,和他不顾一切扑过来时,那双瞬间通红丶写满了恐惧与心疼的眼睛。那个人,心思纯粹得像一张白纸,此刻一定被巨大的自责丶後怕和外界的口诛笔伐折磨得痛苦不堪。舆论会如何攻击他?林薇会如何应对?私生还会干出什麽可怕的事?所有这些担忧,此刻都汇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他必须立刻告诉言澈,他没事。他不能让他那样担心,不能让他独自承受那些风暴。

这个认知让时屿的心脏微微抽紧,一种陌生的丶类似于焦急和心疼的情绪漫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伤处的钝痛。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安抚另一个人。

他用未受伤的右手,有些费力地丶略显笨拙地在身侧摸索,终于触到了被林薇细心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冰凉的金属和玻璃质感入手。解锁屏幕,冷白的光亮起,照亮了他依旧没什麽血色的脸颊和略显干涸的嘴唇。他直接点开了那个熟悉的丶不知从何时起已被他默默置顶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对话,还孤零零地停留在言澈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丶充满惶恐的问询上:

「屿哥……对不起……你怎麽样了?疼吗?」

时屿迟疑了几秒,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方悬停。直接打电话吗?他听到自己的呼吸仍有些不稳,声音恐怕也会暴露虚弱。最终,他选择了文字。他慢慢地丶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极其认真地敲下了一行字。手肘的挫伤让擡起手臂的动作有些牵痛,使得他的输入过程显得格外笨拙和缓慢。

「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吃了止疼药,不用担心。」

简短的陈述,尽可能淡化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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