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则感觉有些鸡同鸭讲,这姑娘好像十分固执,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扶额,说:“你先说说你的冤情。”
时锦说:“我本是鸿门村人,是县里镖行的镖师,有一个发小的姐妹,六年前通过冰人做媒,嫁到了隔壁村,说对方是一个读书人,家里也算过得去。我本来还很替她高兴。”
“三年我护镖路过邻村,就顺便去探望她。没想到去了才知道,她嫁的哪里是什麽好人家?那书生倒也确实是书生,但是是个吃喝嫖赌俱全的烂人,本来富绅的家底,被他败的是倾家荡産。”
“後来他穷疯了,跟之前那冰人合谋,将我那可怜的姐妹典给人做妾生子,我顺着冰人的线索,查到了百里外的罗家口县。”
佘则给她倒了茶。
“谢谢。”
时锦润了润嗓子,继续说:“结果发现买她那家只说她前一年生了孩子,就已经离开了。”
“我不信,辗转暗查,发现她又被冰人卖到了黎阳县的提刑千户夏砺家做妾,等我到的时候,发现她因为生了孩子伤了身子,此後不能再生育,已经被杀了。”
她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不仅如此,她的骨头被剔出来,卖到了千里外的北地,充作冥婚的新娘;她的血肉被送到了城西的腌肉铺。她……她生前沦为生育的工具,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死後,甚至死无全尸,不能入土为安。”
她跪倒在地,低着头,流着泪,说:“大人,这样的事情并不只有我的姐妹,还有千千万万的卿儿在受苦。时锦走投无路,冒昧夜访,请大人做主。”
她双手捧着自己查出的线索,那书生丶冰人签字画押的证词,以及充作冥婚的相关资料。
佘则接过资料,扶起时锦,与以清翻看了。
他们没想到竟然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说:“不瞒姑娘,我确实在暗中调查此事,但是只因为这里是夏砺的势力范围,我孤身一人,力有未逮,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以至于调查进度缓慢,实在有愧姑娘。”
以清看时锦面露怀疑,帮着佘则说:“确实如此。姑娘在夏府,应该知道夏府一直派人跟踪我们,很多常规的调查手段都不敢用,怕打草惊蛇。”
佘则问:“你放才所说的冰人,可知是谁?”
时锦说:“就是鸿门村所在华事县县城的‘完美冰人坊’,他是县里下发了执照的正经冰人坊,整个县城的冰人业务基本都是他们店承包。”
佘则和以清交换眼神
以清说:“看来这个所谓的‘完美’産业,不仅仅只局限在黎阳县,恐怕是覆盖整个大圣朝的垄断行业。”
以清问:“之前翁姑娘说她在山里挖竹笋的时候,发现地上长出了人脸,是你做的?”
时锦点头。
以清继续问:“你是故意在大人跟前说起夏砺家的小妾,说起‘完美新娘’,引起大人的怀疑,之後又特意提醒大人要去看舞狮队。”
时锦继续点头,说:“时锦并不聪明,只会一些拳脚,若不是走南闯北的时候听过大人的事迹,也不敢冒险用这样的办法来引起大人的注意。”
毕竟是她先算计人,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佘则,佘则报以微笑,又客气的给她添了茶,示意没事。
以清恶心道:“这麽大的産业,只有一个夏砺,恐怕根本做不到。不仅整个黎阳县上下官商勾结,上面没人,他们怎可能如此肆无忌惮?呵,这破朝廷,是烂透了。”
时锦提醒道:“大人,我之前偷听到夏砺想在之後请您与道长赴宴。说是要趁机给道长下药,送到您的床上,以此作为拿捏要挟您的把柄。”
佘则带着几分冷笑:“怪不得他并不担心我们在城里闲逛,也不担心我们是否真的调查出了什麽不可见人的线索。”
“只要有意设计陷害,不怕我不落入陷阱。一旦我被抓到一点把柄,他们不仅有恃无恐,还可以直接将我拖下水,在朝中拓展新的人脉。”
他带着气愤和危险:“脑筋转的真快!”
以清提出问题:“如果这些‘完美’店只是根据主动去找他们说媒的方式来开展业务,恐怕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他肯定道:“我怀疑他们有其他来源。”
佘则点头赞同:“付通说你拿回来的名单有部分是在失踪名单上。”
推测道:“他们应该会以某种契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看中的卿带走,然後编印成册,找准目标客户,先介绍为妻,之後在对方走投无路时劝其典质,如此辗转多次,最後等卿毫无生育价值,再出售骨头做冥婚,身体卖给肉铺。”
“这就是前辈一直强调的‘有用’,这是一条完美的新娘産业链。”
以清听得大犯恶心:“这哪里是人能想得出来,干得出来的事?”
情难自禁道:“允中,咱们一起搞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