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清直接撇开他,完全无法接受现实,後退几步,泪流满面,不断摇头,说:“不可能,师父不会死,不会死。”
“对,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说着,根本顾不上佘则是否能跟上他的速度,直接闪现,上马,行云流水,一骑绝尘,等佘则从三清观里追出来,连以清身後的马尘都看不见了。
心道:原来这才是,泽的真正实力。
佘则站在三清观门口,总觉得一德真人的死非常蹊跷,便随便找了个道士,问:“小道长,请问一德真人怎麽突然去世了?”
那小道士看他和以清一起来的,也没有隐瞒,说:“可能年纪大了吧,突然一天早上没见到师祖来上早课,去他房间一看,人已经僵了。只是可惜了以宁师叔,就这麽殉了。”
说着,勾起了伤心事,拉着衣角,擦了擦眼泪。
殉葬?
佘则心道:师徒感情虽深,但是道家讲究无为丶无可为,讲究顺应天道,以以宁师兄的道学修养,应该不至于看不开生死,以身殉葬。
就算他愿意,以一德真人的慧眼,他一定能看出他的求死之心,定然会在弥留之际的留下遗嘱,不准他殉葬才对。
佘则问:“一德真人什麽时候去世的?”
小道士说:“七月二十。”
七月二十?可是七月末,简州还收到师父托人送来的信,让他九月归。
九月?
又追问:“一德真人去世前可曾见过什麽人?”
小道士不疑有他,略作思索,说:“中元节前後,关内侯前来拜访,与师祖相谈甚欢,师祖还留侯爷在这里小住了几日。那几日师祖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没想到关内侯一走,没两日,师祖就羽化了。”
他神色凄楚:“现在想来,怕是回光返照了。”
小道士的话宛如一桶冰水,将佘则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他礼貌的谢了,行尸走肉般的走到马前,拉着缰绳,丧魂失魄的,连自己怎麽上的马都不知道。
我当日太粗心了,一心想找到简州,没有将身边眼线收拾干净。我前脚离开了三清观,他後脚就跟来,他一走,一德真人就去世了。
他到底跟一德真人说了什麽?
是我的疏忽,间接害死了一德真人?
可是我从未跟他说过我对以清与左氏遗孤有关的怀疑,在‘春日宴’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以清就是简州,更何况‘春日宴’之後我明确发现他的异常,发现他对我的暗示,之後我也再也没有跟他说起过任何关于左氏遗孤的案情线索。
他,为什麽会跟踪我来三清观?
莫非……
他的心中警铃大作。
我桌案上的那本手札,若是被他拿去,他完全可以借此推测出以清和左氏遗孤有关系。再结合他的关系网及掌握的其他线索,或者是非常其他有力的证据,能让他自信到敢从暗处走出,亲自来三清观,向一德真人求证。
甚至,逼死一德真人。
我害死了他的师父。
这样的想法让他如置身数九寒冬,浑身冰冷彻骨,他迫不及待的快马赶回长安,恨不能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刑狱司,确认那本手札还在自己的桌上。
若是以清知道自己害死了他的师父,他……
佘则不敢想象。
佘则快马加鞭,直接在巡案省门口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口的衙卒,也顾不得他的阻拦,也没听到他在说什麽,一心冲进刑狱司。
已经是夜晚了,刑狱司里没什麽人,连唐剡几人都一个不在,灯笼也只是稀稀疏疏的点了几个,勉强能看清。
值守的刑狱司衙卒见佘则黑了一张脸,身後跟着巡案省的衙卒,一直在他耳边说他已经被免职,不能随意进入巡案省的废话。
佘则明显一句都没听进去,刑狱司的衙卒从未见过佘则这副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他打发了跟着衙卒,一言不发的跟着佘则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