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则问:“确定?”
栾大站起身来,说:“若是先杀人,再焚尸,死者不会呼吸,不会吸入烟灰,口鼻便应该是干净的。而这人,他的口鼻满是黑灰,明显是活着的时候被人浇了桐油,活活烧死。但是有些奇怪……”
佘则追问:“奇怪?”
栾大点头,说:“正常人被焚烧,必定无法忍受火烧的痛苦,会就地打滚,四肢蜷缩,双手双脚卷曲。但是他,你们看……”
“虽然也是蜷缩,但他的双手背在身後,更像是被人绑着。即便是被纵火之前他是被绑着,随着火势增大,绑着他的绳子断裂,人的本能就会逃生。但是他没有,致死都保持被绑着的姿势。”
佘则说:“有没有可能被敲晕後才纵火?”
栾大摇头:“暂时没有发现有其他外伤。”
吩咐身边的人:“小心将死者带回去,我要进一步剖验。”
栾大走过来,佘则几人恐惧的连连後退,他擡起手臂嗅了嗅,惹得唐剡一阵干呕。
于是换了干净的手套和验尸服,说:“不就是烧烤的味道吗,加点作料,你中午吃的比谁都多。”
“哇呕……”
唐剡和令狐鸿渐如愿的加入付通,在一旁口吐彩虹。
栾大看佘则脸色变了变,应该是在极力隐忍,问:“按理说,这种案子应该是大理寺接手,怎麽给我们了?”
佘则挪开脚步,让出位置,转身,说:“因为这个。”
他身後的树干上,穿着一件朝服,地上放着官印丶绶带丶玉佩等物品。
“初步怀疑死者可能是礼部侍郎姜怀恩,宰相贾令公的亲外侄。”
等尸体拖走了,栾大用黑炭在原位置画了尸体的位置和状态,佘则围着圆圈转了好几圈。
慢慢分析:“死者被放置在圆圈的上半圆处焚烧,应该有某种寓意,付通,付通……”
“嗯,老大。”
付通用棉布塞着鼻孔,以免尸体烧焦的味道钻入鼻腔,口里含了橘皮,用于止吐。
佘则说:“查查这个圆圈代表什麽,是什麽宗教,什麽仪式。”
“是!”
付通走过来,将圆圈的图样画下来。
佘则蹲在一旁,看着圆圈外部的已经基本快要看不清的脚印,手上比划着:“圆圈外有多组脚印,由于案发距离现在过去四日,这期间连下了两场雨,虽然雨势不算大,但是也冲走了不少的证据。”
他往四周看了,将整个环境纳入眼中:“看起来应该至少有八个人,同时在站在圆圈之外,前後来回走动,最後离开。”
站起身来,作出往前走两步,又回退几步的姿势,模仿案发现场。
付通说:“那麽,当时这几个人是面对圆圈,也就是面的死者咯?他们是在做什麽?祈祷?祭天?”
令狐鸿渐接嘴说:“哪儿有好人家用活人祭天的?”
他将朝服仔细查看了,说:“这确实是姜怀恩的朝服,官印和绶带均能证明,但是考虑到凶手故布疑阵,混淆视听的可能性,暂时不能以此确认死者就是姜怀恩。”
唐剡在周围询问了好大一圈,回到令狐鸿渐跟前,抄起棍子将朝服挑起,闻了闻,说:“好浓的脂粉味儿。”
令狐鸿渐说:“就等着你来辨别呢,二狗子。”
在家排行第二,鼻子特灵的二狗子唐剡见惯不怪,也不计较,说:“应该是‘春日宴’头牌霓裳姑娘日常用的雪花膏。”
佘则在一旁心道:怪不得求爱失败,就你对青楼如数家珍的程度,换了谁都得拒绝你。
祝松站在树梢,俯视现场,快速跳下,指着朝服正上方的树桠,说:“这里有东西。”
于是一跃而起,攀在树丛,将那里仔细查看,确认没有其他可疑痕迹,才将唯一的玩意儿带下来。
打开一看,是一只陶瓷灰老鼠。
初步勘探结束,佘则就地安排。
佘则:“栾哥,复检。”
栾大:“是。”
佘则:“回渊,春日宴和霓裳交给你。”
唐剡:“好嘞。”
佘则:“付通丶令狐排查何家村村民,看看案发前後是否有陌生人进入村子。”
付通丶令狐鸿渐:“是!”
佘则:“祝松,请姜夫人协助确认死者身份;和令月一起排查姜大人的社会关系网。”
祝松:“是!”
佘则说:“既然暂时没有其他可供参考的死者,咱们就先从姜大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