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从这一晚开始降温,开啓入冬倒计时。
上次听到降温预告时,苏蒲正和厉寂川一起窝在沙发里,两个人分享一盘哈密瓜。
苏蒲的脚总是最先感知到气温下降,夏天一过就变得冰冰凉。
厉寂川撩开睡衣,慷慨地牺牲肚皮给他暖脚;苏蒲的表情难为情,身体却在坦然享受。
看着电视,厉寂川捏着他的脚丫打趣。
“小蒲,努力赚钱吧,我们得在冬天来临之前换个大房子了!”
苏蒲不理解降温怎麽能跟换房扯在一起,皱眉好奇。
隔着棉质睡衣,厉寂川搓搓他的脚背,“现在就这麽凉了,到冬天得有个壁橱烧火,才能烘暖这两块坚冰吧?”
苏蒲用脚趾磨蹭着厉寂川的腹肌,示意自己也可以用这个。
厉寂川眸色一暗,“你确定,我的腹肌只能用来干这个?”
“有点浪费了吧……”
那人压了过来,苏蒲笑得不行,脚丫很快就暖了……
厉寂川,厉寂川……
此刻,苏蒲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每次感到恐惧,他的双脚就仿佛重若千斤,这样的应激反应贯穿了他前二十多年的生活。
可是今晚,他必须得跑!
他得克服,得活下去!
他知道此时此刻,在这个城市的某处,那个深深爱着他的人,一定因为他的消失而急得团团转。
他不愿让厉寂川再因为他流泪了……
走啊,跑啊,动一动啊!
苏蒲咬着牙,一边向前挪,一边用力捶打双腿,企图唤醒它们。
让它们动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朝着他爱的人狂奔。
苏蒲还是不明白张达为什麽要帮他,但他确定,如果那群人发现他跑了,仅凭张达一个人,是绝对拦不住他们的。
如果被他们找回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现在已经是後半夜,旧城区更显荒凉,连活跃于城市的夜班出租车都不愿意往这里来。
整条路上仅有苏蒲一个人,他无处求助,也无法出声呼救,只能拖着腿竭尽全身力气向前移动。
厉寂川,厉寂川……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角滚落,事实上,他浑身都在冒冷汗,视线在极度模糊与极度清晰之间随意跳转,耳边俱是嗡鸣。
克服本能的过程是意志力同时向身体和大脑宣战。
他的身体用一系列的失常反应作为反抗;大脑则不断冒出最阴暗丶最令他恐惧的设想,唆使他放弃希望,趁早就范。
厉寂川,厉寂川……
苏蒲仍在竭力向前。
或许是身体里的水分已经耗尽了,走出一条街後,他发现自己皮肤上的汗已经干涸。
风一吹,脸颊便又皱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