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过去,望见那双眼巴巴瞅着他的圆鹿眼,忍俊不禁。
“干什麽,用那种眼神看我?”
“觉得我果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血无情,刻薄残忍?”
厉寂川自嘲。
这些话他早就听腻了,身为一个“上位者”,一个决定着集团上万记员工的命运的人,有些骂他必须得骂,有些规矩他也必须得立起来。
厉培榕已经为他打下了那麽昌繁的一片江山,他唯一的使命就是“续写传奇”。
这是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使命。
苏蒲摇摇头,试探地探出手来。
厉寂川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幅度并不明显。
随後,他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问:
“干嘛?”
苏蒲弯了弯眼睛,尽量显得友好,然後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轻轻为他揉捏着手上的几个舒缓积郁的xue位。
这套按摩的手法还是妈妈住院的时候,隔壁病床的叔叔教的。
那个叔叔就是这样每天给他缠绵病榻的老婆按摩。
十几年过去了,苏蒲如法炮制,也给厉寂川按了起来。
一下一下,力道轻柔却精准。
厉寂川感受着头皮的阵阵麻意,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旋即,理智回潮,他忽然意识到了什麽。
小哑巴对他这麽好,是不是想让他掉以轻心,然後稀里糊涂地任人摆布?
定了定神,厉寂川抽回自己的手。
下一秒,另一只手又被小哑巴握住。
真的,累了。
就那麽想要巴结他吗?
直接提出要求,然後和他等价交换不就好了,毕竟苏蒲还陪他去见他爷爷了。
若真的要求自己陪他给家里的派对撑场面,他于情于理也都会答应。
可是,苏蒲没有。
仍是认真地在为他按摩,一边按,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似乎在判断自己的力道和手法是否让他满意。
“……”
何必这麽卑微。
厉寂川想让苏蒲省省力气,有什麽要求可以明着提。
但是刚张开嘴,困意袭来,只觉得头脑一黑。
暌违已久的睡意,就这麽柔软而自然地裹住了他。
……
再次醒来,车已经开到了公寓地库。
车上的引擎已经熄灭,空调还开着,徐徐输送凉风。
司机已经走了,车里只剩并排坐在後座的厉寂川和苏蒲。
厉寂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自己睡得又沉又踏实。
他想不起已经多久没有拥有这麽高质量的睡眠体验了。
清醒时,他的头脑都清明了许多,偏头疼也消失无踪。
而虎口仍被人一下一下地按摩着,而且不知不觉,一下一下的力道从虎口有节奏地蔓延到掌心,手腕,小臂。
小哑巴像个小按摩机器人一样,不管他是不是睡着,能不能感觉到,不厌其烦地帮他按摩。
“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