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取餐台,欧阳抻直手臂,手掌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
“脸怎麽这麽红,是发烧了吗?”
苏蒲垂着眼,失落地摇头。
果然,厉寂川只是过来买咖啡的……
……
另一边,厉寂川出了店门,将刚买的咖啡递给等在门口的司机。
“厉总,您不喝了吗?”
厉寂川遥控着轮椅往前走,心情莫名很差。
“今天已经喝够了。”
半小时前。
厉寂川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有些偏头疼。
这也是车祸的後遗症之一,那场车祸不仅带走了他独立行走的能力,还留给他数条在小腿上蔓延的疤痕,头部创伤也是不容小觑。
严重的失眠障碍,以及每每用脑过度或情绪激动时的头痛。
像有人抓着针,往他太阳xue最敏感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戳。
好在,今天他的桌边多了杯咖啡。
看包装,应该是自己的新婚伴侣送上来的。
咖啡又放凉了,好在风味还在,咽下一口,唇间都是淡淡的清甜。
厉寂川打量着纸杯,忍不住勾唇。
“还给我换了款豆子?”
新咖啡的口感更干净了,比起果香,花香味更浓,中度酸味,恰好冲淡了他过度活跃的思绪。
咕嘟咕嘟一杯喝完,就连头痛都慢慢得到缓解。
秘书抓着平板进来对接进度,顺嘴问他:“Frank闹着要辞职呢,哭了一下午了,你把人家怎麽了?”
“让他走,活该。”厉寂川说了句,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外卖杯。
秘书会意,没再多问,继续下一项,“晚上回家之後,您得再进一个线上会议,谈判走到最後阶段了,项目部还是希望几个大的决策由您来拍板。”
厉寂川松了松领带,只在信任的面前展露疲态,“知道了……”
“Echo,我爷爷怎麽样了?”
“没什麽明显变化。不过今早医院来电,说厉董坚持要见您的伴侣。”Echo说着,不忘观察厉寂川的表情。
所幸,提起伴侣,厉寂川并没展露半点不悦,仿佛上个月还坚决抗拒相亲的人不是他。
“知道了,本来就计划晚上去看他……”
顿了顿,厉寂川又交代她,“新的助理你亲自面试。”
“还有,”厉寂川补充,“楼下咖啡店的咖啡不错,以後直接买他家。”
Echo记下,抱着平板出去了。
……
想到晚上就要带着苏蒲见家长了,厉寂川难得心思飘忽,迟迟无法进入工作状态。
小家夥挺瘦,想法多,但偶尔展露稚笨,笑起来很纯良……
爷爷应该会喜欢吧?
深蓝色的电脑壁纸不知何时映出了苏蒲的模样,双眼紧闭,睫毛那麽长,呼吸时鼻尖仿佛能扑出一阵香。
唯一的缺点,就是睡着了就变得不太老实——
不知什麽时候就结结实实地趴他身上了,推都推不下去。
这不是欺负瘸子吗?
可也多亏这个扒在他身上的沉甸甸的“小被子”,厉寂川晕晕乎乎地睡着。
梦里,他回到年少的某次游学,校车离开,唯独他被遗留在那个小山村。
借宿那家人性格淳朴,给他端来香喷喷的饭菜。
他饿急了,第一次不顾用餐礼仪,狼狈地解决了一大碗饭菜,然後在阳光下发饭晕。
王叔驱车赶来时,他正躺在藤编的摇椅上熟睡,肚子上还趴着一只肥嘟嘟的猫。
和苏蒲度过的第一晚,新婚的第一晚,他难得地穿越回了那个夏日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