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漆漆的,耳边是厉寂川均匀的呼吸声。
苏蒲定了定神,翻身去拿手机。
时间还不到五点,没到厉寂川固定的起床时间。
而苏蒲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即便已经清醒了,冷汗还是顺着他的额头和背脊不断冒出。
他又躺了一阵,干脆提前起床,先去洗个澡。
毕竟,待会还要陪厉寂川复健呢!
苏蒲希望,每次厉寂川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至少是干净体面的。
这样日後他们分开,厉寂川偶尔想到他这个人,会残存些美好的印象。
很快,浴室响起水声。
被子里的厉寂川平缓睁开双眼。
苏蒲做噩梦了,很恐怖的噩梦。
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厉寂川早就察觉。
可是这晚,苏蒲哭了出来,眼泪断了线似的砸在枕头上。
厉寂川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泪珠掉落在枕头布料上闷闷的响。
看来这一晚,苏蒲的噩梦尤其严重……
在做什麽噩梦呢?
为什麽苏蒲的笑容里,总藏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哀伤?
厉寂川长长舒出一口气。
虽然知道这个小哑巴并不受家人的待见,性格也逆来顺受的,从来不知道为自己反抗。
可是,在那之外,苏蒲到底还有多少说不出口的伤痛和负担?
为何如此沉重,沉重到他夜夜做噩梦,不断挣扎,甚至会趴到自己的身上来?
与此同时,厉寂川还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
小哑巴搬过来不过几天而已,他就已经无法接受一个人入睡了。
厉寂川无语地躺在床里,听着沐浴间里久久不息的水声,无奈长叹。
……
下午两点,苏蒲准时去咖啡店打卡上班。
昨晚睡得不太好,苏蒲的精神略显不振,头脑发懵。
不过等他见到了欧阳,才知道什麽是真的“精神不振”。
头天晚上才当衆告白失败的欧阳,今天还得拖着残破的精神来上班,天都塌了!
欧阳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根本藏不住事儿,苏蒲也是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脸上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什麽叫“破碎”。
休息的间隙,苏蒲拍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
“我知道的,她的做法其实很体面了,是我太鲁莽。当衆表白,本来就是会给对方平添许多负担……”
【不要总是责怪自己嘛。】苏蒲开解他。
“苏哥,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欧阳说着,眼眶开始发红。
“我的喜欢竟然给她带来这麽大的负担,这些天不仅我会尴尬,秋秋也会很尴尬的。”
“而且我回宿舍才想起来,你带来的那个朋友是厉寂川吧?就是厉氏的太子爷……”
苏蒲一顿,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有厉寂川的事。
“我每天叫着要进厉氏,但是连人家的太子爷就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反应不过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蠢……”
苏蒲有点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了。
退一万步讲,堂堂厉氏集团的接班人出现在A大的消夏足球赛上,也很离奇啊。
所以厉寂川为什麽突然答应来陪他?
“哥,我好难受啊,感觉整个人生都好灰暗,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
欧阳突然情绪崩溃,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苏蒲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人生多歧路,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