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陶昕玉迟迟没有回来,周闯直接报警了。
几个民警进门的时候还以为报警的人是司徒骏,毕竟他整张脸已经被揍得都快看不出人样了,靠在墙边坐着,旁边的地板上还有一滩滩的血沫和呕吐物。
弄清楚情况之後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挨揍的家夥诱拐了报案人的妹妹,把人家从临仙带到了安城,偷偷藏在这间屋子里。事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星期,临仙那边全家人都要找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结果今天下午报案人找过来之前,妹妹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司徒骏说话时嘶嘶地漏着气:“是他……自愿跟我来的。”
“没找到玉儿之前,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可信。”周闯的声音仍带着怒火。
女警做完登记,把每个房间都打开看了看。走到上锁的那间卧室前,拧了两下没拧开门,看了看司徒骏:“这个房间为什麽锁着?能打开吗?”
司徒骏哆嗦起来:“……里面都是杂物。没什麽可看的。”
女警嗅觉十分敏锐:“请你务必打开门让我们进行检查。”
“真的没什麽。”司徒骏抖得越来越厉害。
周闯也察觉到他反应不对:“如果没问题你为什麽要锁着?钥匙在哪!”
眼看他好像又要对司徒骏动手,旁边的男警忙出声阻止:“这位同志,你也先冷静一下!”
周闯压着火气:“玉儿要是被你关在里面的话,我……”
後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虽然司徒骏没有交出房门钥匙,那个锁起来的房间还是很快被打开了。
陶昕玉没有被关在里面,然而这里很显然也不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因为整间屋子只摆放了一套桌椅,上面是主机和显示器。
屏幕上实时显示着监控画面,分成了两个区域,一半是陶昕玉睡觉的那间客卧,一半就是浴室。
这几天当陶昕玉呆在卧室,或者是洗澡的时候,司徒骏可能就躲在这个房间,透过显示器默默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房间的一整面墙壁都密密麻麻贴着陶昕玉的照片。从童年,中学,再到高中,时间最近的一张,就是陶昕玉在隔壁客卧里睡着的样子。他睡得很香,半点没觉察到司徒骏站在身边,对着自己的脸举起了相机。
“……这是什麽。”
周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冲出去,抓着头发把司徒骏拖进房间。
“这是什麽?司徒骏,我他妈问你这是什麽东西?!你去死,你赶紧去死!”他几乎气得要吐血了,要不是还有警察在,他会按着司徒骏的脑袋不停地往墙上撞。
民警在旁边忙乱地劝着。两个男警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周闯拉开,女警则是直接拿出手铐,将司徒骏拷住。即使他不承认诱拐,做出的这另外一件恶心事也足够他先到看守所里蹲着了。
周闯跟着他们去做了笔录。做完笔录出来,蹲在马路边上捂着脑袋几近崩溃。
从项坤给他打电话开始,他这星期没睡过一次囫囵觉,每天凌晨躺下又凌晨爬起来,把整个临仙都跑遍了,恨不得连别人家的屋顶都掀开看看,生怕小猫藏在里面。
昨天晚上他刚从陈总那里察觉出了点线索,立刻就匆匆忙忙赶过来,结果还是没找到。
大门打开看到屋子里只有司徒骏在的时候,他心都凉了。
刚才民警给陶昕玉打电话也没有打通。没准真像司徒骏说的那样,妹妹被他打过去的那通电话给吓到,不敢回来了。
说到底还是怪他太蠢,这麽多年竟然都没有发现妹妹身边藏着一个处心积虑的变态。他自以为把玉儿保护得很好,原来还是不够。
怪他没能早点看清楚妹妹的心思,否则玉儿又怎麽会因为害怕,在深夜独自从家里跑出去,孤立无援到只能跟那个该死的畜生求助。
可在项坤骂他之前,他真的不敢想,做梦都不敢这样梦。
原来玉儿也是爱他的。
如果能早一点确认就好了,早一点的话,现在的这一切腌臜事都不必发生。玉儿可以安安稳稳呆在他身边,等到再长大几岁,他带着玉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必管旁人怎麽看怎麽说。
可是现在他找不到玉儿了。他把玉儿弄丢了。
周闯站起来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座庞大的城市。每一条街道他好像都能看到妹妹的身影,每一阵风吹过来,他都觉得自己闻到了熟悉的草莓香气。
“周先生?”一个民警跑出来,看到他还在路边站着,松了口气:“我们这边有线索了。那个手机号,半个小时前刚登记在了一家旅馆的入住系统里面。”
*
陶昕玉找到一间不用查证件的小旅馆,先交了三天的房费。
旅馆很陈旧,他的房间在一楼走廊深处,进门後明显能闻到潮湿的霉味。单人房面积窄小,窗户外面紧挨着墙,房间里开了灯,大白天光线也昏昏沉沉的。淋浴间只够勉强站下一个人,旁边不到半米就是被破烂的塑料浴帘隔开的马桶。
走出淋浴间,再往前走五步,是被子摸起来微微带着湿润感的单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