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儿,”江愉咧开嘴挤出笑容,嘴唇的伤口又被扯开,“我以前也犯过——”
牧云行心里针扎一样疼,但还是严肃道:“什麽病?”
“关节炎。”
江愉小心翼翼的看她,牧云行舔了舔後槽牙,她感觉老师有种想把她胖揍一顿的冲动。
牧云行确实想揍她一顿,从没有过心疼和气愤都破土而出的时候,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把江愉放在膝盖上的手拿开,开始动手检查她的关节组织。
她做到最大程度的心平气和:“为什麽这麽严重了才说?”
事已至此,江愉也没什麽好隐瞒的了,她看着老师的动作,叹了口气道:“我想着比完赛再说,没想到会这样……”
“这儿疼吗?”牧云行按了按她斜韧带旁边的骨窝。
“不疼。”
“江愉,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它是不会等你比完赛的,你到底一天天都在想什麽?”
“我就是……实在放不下,老师,这场比赛我必须打完,也必须有这麽一天。”
牧云行检查完了,她其实就是害怕骨头有事,因为江愉疼的太剧烈了,完全不像一般的关节炎。她把江愉的腿重新塞进被子里,转身把盐袋子拿来了。从书包里看到的时候她就拿出来充了电,这时候刚好用到。
“你早晚会後悔的,不出几年这些病就都显现出来了,你看那哪个运动员敢这麽造?你所谓的‘必须’在身体面前没有任何价值。”
“我不该什麽也不说,老师,对不起……”
江愉道了歉,牧云行反而更难过了,她虽然不明白江愉的执念是什麽,但最终还是默不作声,没再答话。
“我真的没事儿,它就是偶尔会发作,”江愉试探着碰了碰牧云行的手臂,“反正我以後不用比赛了,就一直好好养伤就行,我保证以後好好养,我发誓。”
牧云行没有躲开她,默认了般叹了口气:“到底是什麽病?”
“嗯?真的是关节炎。”
“关节炎哪有你这麽个疼法的?”
“啊……”江愉苦笑道,“痛风性关节炎,平时偶尔轻微的疼,很偶尔的时候能疼死人,但是一阵就过去了。”
牧云行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着,江愉完全猜不到她的想法,她知道自己错了,做错事的惩罚就是现在这样,相顾无言。
“老师,”江愉开口了,声音里有种别样的成熟,“我有这个机会真的来之不易,没有这场比赛,我可能再也不会去碰体育竞技了。”
“你现在这样还谈什麽体育竞技?能正常跑步都不容易,”牧云行果然没消气,一点就又着了,“而且,就这次,你要是早说你有这病,我才不敢带你。”
“别啊,老师,你可是我以後烧香去都要谢谢佛祖的贵人,你不带我我就真废了。”
“现在没废?”
“哎呀老师……”江愉晃了晃牧云行的手臂,她察觉到对方态度变好,近乎有些撒娇道,“忽略这件事,我这段时间全是收获。
而且我保证以後再也不瞎闹了,我爸妈也知道我这病,我肯定配合他们好好治。”
水烧开了,牧云行起身去关电源,临走前留下一句:“随你。”
江愉笑起来,她熟悉的老师又回来了。
牧云行倒了两杯水,剩下的倒进保温杯里,她站在床脚边和江愉对视,片刻後开口道:“不能直接睡,要吹头。”
江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她应了声好,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诶诶别动!”牧云行叫停了她的动作,“你别下床了,过来上这边坐着,我把吹风机给你拿来。”
江愉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不是要帮我吹头吧?她光想想就猛地红了脸,“故作矜持”般磨磨蹭蹭坐到了床尾。床尾正对着的墙上有个插座,牧云行拔了电视的线,插上了吹风机。
她拿着吹风机转过来,江愉坐在床尾一动不动,大概是刚经历过那样的疼痛,她整个人显得莫名有些委屈,像一只受气的萨摩耶,正等待着主人的抚摸。
“能自己吹吗?”
江愉一听这话,心想自己的楚楚可怜还是装的不太行啊,她觉得直接要求太明显,于是颤巍巍的点了点头:“能。”
牧云行蹙了蹙眉,怎麽感觉刚才都有劲了,这会儿又娇滴滴的跟林黛玉一样。
她将信将疑的把吹风机递过去,靠着身後的电视桌看江愉的动作。
江愉接过来的那一刻心想,到我展示演技的时候了!她先是表演了一番“找不到开关”,又来了一通“吹空气”。这套操作下来,牧云行是越看越心情复杂。
“你到底好没好?是不是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