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溪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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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报晋州大学。
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回晋州。
每个选项後面,都藏着她没说出口的考量。这些城市都离晋州足够远,远到不会偶然遇见熟人,却又有着令她向往的文化底蕴。
班级群突然弹出林知韫的通知:
【7月18日发放学籍档案,需本人或家长领取。】
【明天上午十点,在学校门口发毕业证和档案,来不了的同学尽量让自己家长取,毕业证和档案只有一个,档案里面的内容需要当面查对,责任重大,希望大家引起重视!@所有人】
陶念盯着手机屏看了很久,直到母亲给她转了路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去吧,顺道和同学们聚一聚,散散心。”
七月十八日中午,烈日炙烤着晋州二十一中的校门。陶念赶到时,树荫下只剩零星几个同学在核对档案。
陶念站在马路对面,热浪扭曲着空气,却遮不住那道熟悉的身影。
林知韫正俯身讲解,浅蓝色无袖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颈线。白色鱼尾裙的褶皱随着她指尖的动作泛起涟漪,像被风吹过的水面。
她擡手指着一个同学的档案袋,腕间还带着那块银色的表。一阵风吹来,发梢扫过锁骨,陶念恍惚看见那颗淡褐色的痣。
那天夜里,月光曾在那里停留。
“档案袋封条要确认完好才能签字……”林知韫的声音那麽熟悉而又动听,修长的手指正比划着封条粘贴的位置。几个学生围着她,像衆星拱月。
突然,林知韫擡起头。
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隔着三十七个日夜的分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准确锁定了陶念。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凝固。
这一个多月来的失落丶不甘丶自我怀疑,在对上那道目光的瞬间,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陶念感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涌进春水,僵硬的四肢重新有了温度。
陶念穿过马路,鞋底踩在发烫的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黏着声。
林知韫低头翻找档案袋,发丝从耳後滑落,“就剩你的了。”她抽出最後一个牛皮纸袋,指尖在袋口摸了一下,“报到第一天迟到,取档案也迟到,你还真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嘴角却扬起那个陶念熟悉的弧度。批改到好作文时,林知韫总会这样先板着脸,最後又忍不住笑出来。
“对啊,我有始有终。”陶念故作得意地说。
档案袋递过来时,陶念闻到淡淡的雪松香。她低头检查材料,刻意放慢动作:报考登记表,体格检查表,学籍薄,成绩单,口语单,综合评价单。
“每页都要确认,”林知韫的声音忽然很近,“封条要贴正。”她不知何时站到了身侧,手指停留在在材料边缘,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陶念的目光从林知韫的指尖移到档案袋上,“检查好了,没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班长刘旭博适时递来签字单,陶念签字时,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秒。她的名字依旧排在班级名单的第一个,这是三年来从未改变的位置。
随後,林知韫从公文包里取出毕业照和陶念的高中毕业证。
“还有这个,收好。”
陶念接过她小心地把它们放进帆布包的内层。
当重新背好帆布包的瞬间,陶念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她们之间最後一次见面了。
没有隆重的告别,没有刻意的叮嘱,只有这个炎炎夏日里,最平常的档案交接。
林知韫整理着空了的公文包,陶念又看了看她的手,那只手曾经在她发烧时试过体温,在她获奖时轻拍过肩膀,如今正把最後一点联系,轻轻放进她的行囊。
陶念攥紧了包带,突然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保重。”林知韫突然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陶念点点头,唇角抿出了一个未成型的微笑。转身时,听见身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是林知韫在检查已经空了的档案袋吗?还是档案领取确认单?
她没有回头,所以永远不会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