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频
陶念和林知韫轻手轻脚地回到住处,阮丛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唯一的床上,睡得毫无形象。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动作洗漱。
林知韫换好睡衣走过来时,看着床上的“庞然大物”,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想把阮丛摆成一个不那麽占地方的姿势。
“她不会醒吗?”陶念压低声音问,生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应该不会,”林知韫一本正经地分析,“她酒量差,刚才喝的那些,足以让她不省人事。”说着,她搬来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又铺上薄被,“你睡床吧,我睡这里将就一下。”
“不要。”陶念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林知韫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听话,明天一早就走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促狭的光,“不然……我和她挤挤,你睡椅子?”
这个提议让陶念立刻瞪圆了眼睛。
哪有刚确认关系,就要看着恋人和别人同床共枕的道理?哪怕中间能塞下两个人也不行。
眼看陶念要炸毛,林知韫笑着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被褥铺在地上:“骗你的。我打地铺,你睡床,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利落地铺好地铺,擡头时发现陶念也抱着枕头滑坐到了地铺上。“我也不要一个人睡床。”陶念的声音闷闷的,耳根却悄悄红了。
月光如薄纱般从窗户漫入,轻柔地铺在并排躺在地铺的两人身上。
林知韫的指尖轻轻穿过陶念的指缝,在朦胧的月光下侧过身。温热的呼吸拂过陶念的耳廓,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不早了,快睡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忽然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晚安,我的……女朋友。”
最後三个字轻如蝶翼拂过,却让陶念的整片心湖为之荡漾。
她顿时睡意全无。这个崭新的称呼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个音节都裹着蜜糖。她忍不住朝温暖源靠了靠,鼻尖萦绕着林知韫衣领上淡淡的香气。
“再叫一次好不好?”陶念轻声央求,像讨要糖果的孩子。
“不好。”林知韫拒绝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缠绕着夜色的暧昧,让人心颤。她侧过身,在月光下凝视着陶念亮晶晶的眼睛,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睫毛,“再叫下去,我怕今晚有人真要睡不着了。”
“哦。”陶念只好乖乖地躺好。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陶念能清晰听见林知韫轻浅的呼吸,能感受到相牵的掌心微微沁出的薄汗。那只自由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向上探索,指尖刚触到对方睡衣的纽扣,就被轻轻按住。
“阮丛还在呢……”林知韫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的宠溺。
这句提醒反而像在陶念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她想起几天前同床共枕的夜晚,那时满心是怜惜与心疼;而此刻,在确认彼此心意後,那份克制已久的亲近渴望,便开始肆意生长。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得寸进尺地贴近,鼻尖几乎碰到林知韫的锁骨,用气音说:“那……等她不在的时候?”
林知韫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她伸手将调皮的小朋友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轻抵着对方发顶:“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阮丛在床上打着小呼噜,而她们在月光的见证下,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翌日清晨,阮丛在闹钟声中醒来,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屏住呼吸。
林知韫和陶念在地铺上相拥而眠,陶念的脑袋埋在林知韫颈窝,林知韫的手还护在对方後脑,连睡颜都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机,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随手发给了蒋珞欢,附上一个「终于」的感叹号。发完才想起不妥,正要撤回,却见林知韫睫毛微颤,缓缓睁眼。
阮丛心虚地想藏手机,林知韫却只是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纵容的笑。
于是,阮丛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晨光熹微中,林知韫低头,将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印在陶念的眉心。
陶念睫毛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林知韫近在咫尺的温柔脸庞,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心生怯意,生怕这只是一触即碎的幻影。
“该起来了,”林知韫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眼底却温柔得像一泓被晨风吹皱的湖水,“路上要是还困,就在车上靠着我睡。”
陶念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非但没起,反而更往她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她柔软的睡衣布料,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在这一刻,什麽路途奔波丶什麽未来挑战都变得微不足道,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时间永远停驻在这个清晨。
“还不起?”林知韫失笑,轻轻揉着她的头。
陶念这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闷声嘟囔:“不想起……就想一辈子这麽赖着你。”
倒不是有起床气,只是对她来说,心底涌起了万般不舍。又蹭了两下,才肯支撑着身体松开了林知韫,坐了起来。
林知韫起身,离开了地铺,开始收拾行李,陶念也乖乖洗漱好,换好了衣服。
正将行李搬上车的时候,李校长和村两委都过来了,他们拿着腊肉和鸡蛋,一起装进了後备箱。
“林老师,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你就带走吧。”阮丛说。
林知韫和陶念刚把行李搬上车,正准备出发,李校长和几位村干部就提着大包小包赶了过来。
“林老师,阮书记,等等!”李校长一边招手,一边和身旁的村支书合力将一个沉甸甸的竹筐擡过来。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自家熏的腊肉丶腊肠,还有一篮筐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土鸡蛋。
“一点心意,带着路上吃。”李校长说着,不由分说地帮着把东西塞进後备箱。阮丛也在一旁搭手,轻声对林知韫说:“收下吧,大家天没亮就起来准备了,你不拿,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看着这些饱含深情的土産,林知韫和陶念的眼眶都有些发热。
车子缓缓驶出村口,陶念透过後窗还能看到李校长一行人站在山坡上挥手的身影,像一排扎根在山脊上的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