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不堪的我……”
她停顿了一下,这个词带着沉重的自嘲,“却从你毫无保留的注视里,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那种炽热,莽撞,却真实得烫人的目光,让我在窒息般的规整生活中,突然喘过了一口气。”
“于是我一边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一边用尽全力把你推远。我不能,不该,更不敢。”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可这七年,两千多个日夜,我从未有一刻真正忘记过你……”
林知韫深深望进陶念眼底,“後来我亲手结束了那场婚约。因为我终于明白,一个见过光的人,无法再退回黑暗里生存。哪怕那光是禁忌,是劫数,我也认了。”
林知韫说完,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上。
“这就是关于那个人的全部事实。它并不光彩,甚至有些丑陋。我没有和你坦白,是我的错。如何评判这段过去,以及是否还能接受拥有这样一段过去的我,决定权完全在你。”
陶念听着林知韫的坦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某些方面是很懂林知韫的。懂得她的上进心,懂得她对很多事情的执着。也懂得她的生活习惯,她习惯性早起,喜欢做计划,对待工作十分严苛,喜欢吃热乎的早饭,不爱吃香菇。
可还是有很多她看不懂的地方。比如林知韫为什麽喜欢自己,林知韫到底为什麽去支教,甚至林知韫都没怎麽说过喜欢自己这样的话。
直到此刻,好像又确定了一点点。
原来,林知韫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喜欢自己了。
原来,她也会怕,自己不被接受。
想到这里,陶念张开双臂,将这个总是表现得无坚不摧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林知韫,我怎麽会不接受呢……”陶念轻声呢喃,随即,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无论怎麽样的你,我都接受的。
“林知韫,我爱你。”
林知韫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後背,没有说话。
良久,陶念的声音有些发哑:“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是你被甩了吗?”她擡起头,眼眶微红,“那时候,你是骗我的?”
林知韫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歉意。
“你和他……”陶念的心跳骤然加快,声音也跟着紧张起来,“当时到底……”
关于那段过往,陶念後来很少提起。起初,是怕揭开林知韫的“伤疤”,後来,则因周屿并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渐渐被忘记了。
“我们吃过几次饭。”林知韫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和而清晰,“那时他的生意刚起步,常驻外地,很少回晋州。所谓的交往,更多是一种形式的。他定期送礼物丶送花——後来这些我也都退还给他了。以及,他父母知道我的存在。”
她顿了顿,声音很坚定:“我和他,没有牵过手,没有拥抱过,更没有……吻过。一切停留在社交礼仪的范畴内。”
“谁丶谁问你这些了!”陶念的脸颊瞬间绯红,下意识低下头,心底却不受控制地漾开一丝隐秘的欢喜。
她明白,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师生”过往,是林知韫心中一道需要艰难跨越的坎。
林知韫能勇敢地走向她,已实属不易。
她从不奢求更多。
可亲耳听到林知韫如此细致地澄清边界,将那份过往与她截然分开,那种被郑重对待丶被全然珍视的感觉,仍让她心头暖意弥漫。
林知韫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微红的耳尖,伸手轻轻托起她的脸。
“念念,”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些颤抖,“我是你的,从来都是,以後也是。”
林知韫的呼吸轻轻拂过陶念的鼻尖,带着熟悉的温热。
她没有立即靠近,而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仿佛在确认这一刻的真实性。
陶念微微仰起脸,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当林知韫终于吻下来时,陶念屏住了呼吸,随後渐渐加深,陶念尝到她唇间残留的薄荷糖清甜,攥住林知韫衣襟的手指渐渐松开,转为环住她的腰。
分开时,陶念缓缓睁开眼,看见林知韫眼底漾着从未有过的水光。“现在信了吗?”林知韫用气声问,鼻尖轻蹭过她发烫的脸颊。
“我不信,你这麽会谈恋爱,怎麽可能……”回答她的是林知韫再度迎上的吻,将所有不安与确认都融进交织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