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经常被问起类似的问题,白大褂笑一笑,自然地解释,“她家姥姥走了有半年,想着今天给姥姥上个坟扫扫墓,一早上就过去了,这回应该也快回来了。”
“那是该过去看看。”那人点着头。
外边传来个小孩子的嬉笑声,奶声奶气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进门,便喊道,“钰!钰钰!”
周传钰朝门口一看,果然。
她故作惊讶道:“哇——年年小魔王来啦!?”
小孩子笑着朝她扑过来,迈着走不稳的步子。
周传钰伸一只手扶住她,而後退开,只拿手背蹭蹭她扎着冲天揪的小脑袋。
“年年和谁一起来的呀~”
“妈妈!安安!”
童音刚落,蔡安就进了诊所,笑着走来,搓搓年年的头发,“你个小坏蛋,又乱喊人。”说着擡头朝周传钰,“她总爱学大人叫人,这不,不知道是跟着匡星还是青姐学来的。年年,和你说过啊,这个是姨姨。”
“四钰钰!”
几人被这个口齿不清的小家夥逗得笑倒了。
蔡安给周传钰递过她带来的盒子,“喏。”
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看着还挺精致,她拿在手上转一圈。
“是什麽?”
“打开看看嘛。”
陪着家属的几位闲人也都上来凑热闹,周传钰只好将盒子搁在桌上拆开。
里面东西露出一点明黄色流苏,周传钰立马知道这是什麽东西了——从前在首都医院收到过不少。
老大一面锦旗在她手上展开——是前些天一个夜里发阑尾炎的患者送来的。
细细看来,它和普通锦旗挺不同,这一面上面的绣工格外精致,旗面上还缀着暗纹,光朝打上去,整面旗就更加流光溢彩。
“怎麽样,是不是很高大上,那姑娘找我定制的,这些都是她要求加上的。要不是太忙了她肯定会亲自给你送来,说不准还要在诊所前头点一挂鞭炮呢!”
周传钰也跟着笑。她对那个患者印象很深,这几天她往诊所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每个电话里都是对她千恩万谢。其实自己只是夜里爬起来把她送到了大医院割阑尾而已。但这姑娘心眼瓷实,心里认定了要不是她送得即时,肯定要痛得遭老罪。
“她可和我交代过,一定让你把这旗好好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听了蔡安的,她下意识看向看诊桌旁的那面墙壁——整个诊所最显眼的地方也就是这面墙了,墙上挂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锦旗,大半面墙的红色,想不显眼都难。
周传钰正笑着把它往那面墙上加,却被人叫住了,“这麽漂亮一幅锦旗,总要拿着拍个照片留念一下吧!”
衆人纷纷同意。
“我去找相机。”
门口传进来一道爽朗的女声,几秒钟後一个打扮干练的人拎着空篮子迈进来。
“小青!”年年马上晃着步子扑了过去,这回总算是被扎扎实实接到了怀里。
穆槐青一个使劲,把着咯吱窝将她抛高单手抱了起来。
然後朝着周传钰眨眨眼睛,往储药室走去——她知道,相机在一个纸箱中,纸箱在药架子最高层——周传钰告诉她的。
“那大家都一起拍吧,正好都在这儿。”周传钰朝其他人招招手。
“来,大家都理理衣服头发!”抱着年年的穆槐青从里屋走出来,扬扬手里的相机。
把年年放下,她拨弄着相机,周传钰则把年年牵过来,和大家一起站好。
“十秒!”穆槐青将相机稳稳搁在电视机机顶盒上,朝周传钰大步走来,走到她身侧站定。
“三——二——一茄子!——”
几人凑上去,将相机拿到手上,迫不及待调出照片看。
“不愧是我绣的,这旗拍出来还是这麽漂亮!”
“我怎麽闭眼了,重拍重拍!”
“你们这群小年轻,怎麽趁我睡觉拍照片玩不带我!”
周传钰在一旁将锦旗往墙上挂,边听她们闹哄哄边笑。
“姥姥坟前长了好多小野花,”穆槐青不知什麽时候抛下她们,凑了过来,微笑着缓缓道,“下次,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在喧嚣之外,周传钰轻拉她的手,眉眼弯弯,说:“好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