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灵噬天(一)
白难寻惊得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发觉自己的心还在噗噗狂跳,好似自己真在地狱中走了一遭似的。
这梦太可怕,太诡异,就像预示着某种现实。
然而更诡异的是,城中百姓,王公大臣,都做了跟他同样的梦!
白难寻一醒来,便听见宫人们讨论这件事,据说昨天晚上就有人因此暴动,想要和百里封星里应外合,诛杀妖相和昏君。
国主本来就十分信任国师,此时内忧外患,外加一个随时都可发难的邪神。白难寻真怕国主被怂恿後,又开始坑杀国民,刺激暴。动。
于是他简单洗漱了,吃了点茶和点心,就立即赶去看望国主,顺便了解一下前线军情。
但是他醒来太晚,那时国主已经早朝去了,几乎把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叫了个遍,唯独没派人来叫他。
白难寻迟迟赶到时,正逢流星马一匹接一匹赶到。
朝堂上死气沉沉,国主苍老地缩在椅子里,听着流星使汇报军情。
白难寻没有惊扰衆人,他就站在人群後听了听,这个流星使每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黑一分。
原本还在平乡的百里封星,一夜之间竟然驱着死人杀到几百里外了!与皇城就隔了一个重镇!这速度,说他没有鬼神相助都说不过去。
那个流星使退出去後,接着又一匹流星马飞报,言道前线大将一退再退,马上连最後一道屏蔽也守不住了!
衆公卿闻言,惊惧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们低声窃窃私语起来,“莫非,莫非昨晚那梦是真的?”
“我就预感到要出大事儿。。。。。。”
“现在逃还来得及,咱们不如。。。。。。”
。。。。。。
後面一排的人低声咬着耳朵,商议着该如何离开。有机灵的老臣,悄悄退到门外,准备跑路了。
然而病恹恹的国主却对堂下每个人的行为都观察得十分细致,他一边听着流星使汇报军情,一边使了个眼色,禁军首领便大步过去,将那几个想脚底抹油的人拦住,然後把大门关了起来。
门“哐”地一声关上了,殿内的人浑身一震,不安地互相瞅了两眼。
流星使汇报完毕,殿内安静得如坟墓一般。
国主颤巍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不瞒诸位,昨晚,我也做了那个梦。百里封星想亡我江山,把我们都剁了。”
公卿们面如死灰,有人上前忐忑道,“陛下,我看前线多半守不住的,而京城既无护城河守护,也无足够的兵力应敌,百里封星若是突破了前线,那打到这儿也不过半日的时辰,陛下不如早些带着宫人逃跑吧!”
大家附和起来,他们安稳日子过惯了,可是无法提刀上阵杀敌的,反正到时候百里封星打进来,就双手一举,赤条条投降!
然而国主似乎心有不甘,他哑声道,“不行,老祖宗的江山,不能葬在我手上。”
衆公卿沉默不语。
国主又道,“做天晚上国师告诉我,只要先献上十万人头,瘟神就会帮我们灭掉百里封星,我还是能稳坐这江山。”
毕竟国主有疯魔的征兆了,衆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
国主奄奄一息地扫视了衆人一圈,叹息道,“我昨天晚上就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一个人逃出去。这几天,就劳烦衆公卿在殿里暂住,待瘟神替我们灭掉了百里封星,再自行回家吧。”
话音甫落,白难寻拨开衆人,走到前面,高声道,“不行!”
这声否决是如此的响亮,刺耳。
国主擡起无神的眼皮来看了看他,没有说什麽。
白难寻焦急道,“父王,你为什麽还执迷不悟?国师是妖啊!百里封星还未打下来,事情尚有转机,但若坑杀十万国民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京城百姓立即暴动!他们要是和百里封星里应外合,咱们就危险了!”
这一次,衆公卿总算觉得太子也不是那麽一无是处。至少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并且敢把他们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白难寻悲哀道,“父王,你千万不能这麽做。”
国主空洞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淡淡道,“那你说怎麽办?”
白难寻也不知道怎麽办,他转动脑子快速地想了想,最後下意识说道,“让我去见百里封星,我或许可以和他谈谈,或者,也可以寻机杀了他,”
国主沉默良久,最後道,“随便你。”顿了顿,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下来,边走边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也没有。”
白难寻当然听懂了国主的意思,他立即火速出宫,赶往几百里外。出城时,只见禁军正在每家每户的墙角贴一种符。
百姓不懂这是什麽,但白难寻却知道,那是起爆符。这绝对是国师的主意!一次性坑杀十万人根本不可能,要是消息传出去,只怕不等百里封星打过来,这些人就先造反了。但是用这种法子却可以办到,只要国师一个咒决就够了。。。。。。
想到这儿,白难寻浑身一个激灵,立即御风奔向城外。
路上他忐忑地想道,百里封星之前差点被他杀死,现在要见他一面,只怕很难了。
况且他手上也没有足够的火符,即便百里封星死了,但那些死人无法控制,也无法烧毁,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况且还有暴民誓死拥戴他呢,即便用偷袭的法子侥幸杀了百里封星,也会激怒叛军,驱使他们一鼓作气攻打下来。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那个法子,现在白难寻只希望百里封星不要太记恨他,至少能坐下来和他好好谈谈。
白难寻赶到前线时,守兵已被击得溃不成军,正仓皇往都城方向撤退。而百里封星等人攻下了最後一个大镇,停在那儿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