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为查案而来,韦家人并未阻拦,他们命丫鬟将姜蕖带到李彩欣住所。
卧房很干净,窗边还放置着一盆花,这花经人仔细照料长势很好。丫鬟见姜蕖看得认真,便解释道:“夫人最喜这花,便日夜精心照料,奴婢们都不敢马虎。”
“你家夫人失踪前,可有什麽异样?”
“并无异常,姑娘所问,衙门已经问过了。”丫鬟摇头,在前给姜蕖带路到卧房。
李彩欣的卧房很简洁,并无过多装饰,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怡人舒畅的感觉。
姜蕖环顾了四周,并未发现什麽有用的线索。本当她以为这一趟白来的时候,右边案桌後的画卷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里挂了满满的画卷,每一幅上的意境人物都有迹可循,因为全是姜蕖给她作的画。
自从宋何泯归案之後,李彩欣就只来找过她一次,但那次并没有作画,只是简单聊聊,她说她不怎麽做梦了也开始放下了,特来感谢姜蕖的。
此刻姜蕖回想起那天的对话,再结合现在看到的这些画,五彩与黑白的画卷并起,在这萧萧秋风中扬起一角,她才知道,李彩欣从未放下。
她心里的结,扔在揪着她不放。
内疚丶惭愧,是姜蕖当下的心境写照。
那能否说明,受心结郁闷的李彩欣个人出走的可能性很大?这是姜蕖来这一趟的唯一收获了。
半个月时间已过,这期间知璃挂着查找线索的幌子,将榛州转了个遍。
现下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是该去给言靖一个答复了。
榛州天气变幻极快,前日还是艳阳高照的天,转瞬间便狂风呼啸後乌云密布,来势汹汹让人心悸。
言靖如约来时,衣摆沾了新泥混着草香。
她沏了杯热茶,放置他身前,茶香随着热气缭绕,她于氤氲之中看着此人。
缓缓开口,语气还捎带惋惜:“言公子,您托溟阁寻人,现如今岁月晃去几载,能用的线索寥寥无几,寻不到的。”
言靖闻言倒没显现半分诧异,仿佛早知这结果一般。反而问起了无关的事:“知璃姑娘,你为溟阁部下,常年待在瀚州,此前来过榛州吗?”
知璃蓦地不安起来,她素手轻扣着白釉茶杯,一下又一下,声音圆润又明晰。“此前从未来过。”
“你耳边的黑痣,是从小就有的吗?”言靖又问。
不安从无形化为实质,知璃对上那匿着精明的目光,不知道是漏了哪些细节,让对方怀疑她了。但她每天于刀口中过活,倒是无畏。
“是。”
话音刚落,强烈杀意迎面而来,划开向上飘散的雾气,略过冷意抵在她颈边。
言靖随之欺身而来,心中怒气再是压不住。
“我只问你,当年你假扮她目的为何?她人呢?”
知璃轻轻瞥了一眼颈下利剑,仿佛她只要动作分毫,便是出血的代价。不知对方何时查到了此事,她勾唇一笑,不惧眼前人:“言公子在说什麽呢?知璃并不是很懂。”
他手下有上百号杀手,也仅仅为杀手,查案一事确不如溟阁,不然也不会这麽多年也毫无结果。知道她不会轻易说出,见她眼底清明,坦然丶果敢丶唯不见心虚。
“你可别让我抓到。”说完撤剑扬长而去。
知璃摸了脖颈,看到指尖上的鲜红,不惊不乱地用手帕擦净。
以寻不到人为结果,任务算是结束。
知璃择日欲回瀚州,可刚出客栈却被拦住了。
“溟阁向来以守信出名,怎麽?任务没完成就想走?”言靖说着,语气没了那天的凶狠,倒俨然像谈合作的和气。
可其间虚假,知璃清楚得很。她知道言靖不会轻易放过她。
“那你想怎麽样?”
“留在榛州,陪我去查古姝的下落。”言靖附身靠近她,目光落在她耳後痣上,轻言细语仿若情人呢喃,“或是,你告诉我所有真相,我放你离开。”
说是陪着查找真相,不过是对方困她的一个理由罢了,想着以此逼出真相。
知璃转过身,碎发轻撩过他面上,鼻梁相碰不过分毫,如此近的距离却无缠绵缱绻意味。
小小榛州,自是奈她不何,为让对方死心,她应了。
不过,想从她这里得到真相,也没那麽容易。
“那我便留在榛州,陪你这一遭了。”
知璃潋滟一笑。就这一笑,言靖倏忽看到了幼时的古姝,两颊引出小小梨涡,眉眼稍弯,灵动魅人。
太像了,果真为了任务,细致到笑容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