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姑娘有心了。”唐砚知谢道,又说,“坐下一起用膳吧。”
南烛本想拒绝,但一旁的钱诚似乎回过神了,连忙出言邀约道:“难得一起,南烛姑娘就莫要拒绝了。”
姜蕖也开口挽留,南烛没法,只得坐下,但也只是草草了事,途中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全程钱诚提了许多话题,但始终没能聊得下去,他有些郁闷。
南烛提前退场,唐砚知笑着对钱诚说道:“南烛是少有的名医,且为江湖中人,不会为你这个朝中人子停留的。”
“那有怎麽了?只要她愿意,我都愿意给的。”
“她不图荣华富贵。”
“那……”钱诚一时气结,除了钱权,他没有什麽拿得出手。
“钱公子,我劝你,别招惹她。”许久不出声的姜蕖突然说道。
“为什麽?怎麽你也这麽说?”钱诚更不甘心了。
姜蕖却是不说话了,留下风中凌乱的钱诚。
唐砚知不解道:“你在亶都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数不胜数,怎麽才见一面就上心了?”
“你不懂,如此独特清冷气质的女子,我是第一次见。”钱诚嘴上说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在这多带些时日。
姜蕖回房睡了一觉,醒来时候暮色已尽,隐约间能听到万籁俱寂之外的打更声。朦胧睡眼间,见旁边案桌上坐着一人,那人点了灯,坐得端正,在看书卷。
只是稍稍一个动作,那人便转头,见她醒来起身靠近,小心将她扶坐起来,脸上挂笑声音柔情。
“你醒了?怎麽样?头疼不疼?”
姜蕖靠在他怀里,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包裹着,心里又暖得很,她说:“我很好,别担心我。倒是你,这麽晚还不歇息?”
唐砚知低头,将呼吸埋进她脖颈,呼着热气说道:“近来事多了些,等会儿便去歇息。”
片刻,又想起一件要事,他退出身,凝眸看她:“兴许过些时日我便回亶都,届时你可愿意……”
话未说尽,但唐砚知心底是忐忑的,因为那里曾是她死过一次的地方,怕她心里抵触,又补充道:“不愿意也没关系,你且在榛州,等我把事情了了便来寻你。”
其实说是姜蕖心生抵触也是正常心理,毕竟曾经被残忍杀害的地方,但时过如今,许是历经生死又重生,她心态看宽了不少,又或许现在有爱,她有了勇气,愿意去一起面对那个地方。
故此,她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如今明了他曾经逃离亶都是避开权势,见他又要踏足那权利纷杂的地方,又要去跟那群人争斗,她是心疼的。
“我自然愿意的。”姜蕖说着,“你不必担心我,有你在身边,我现在很好。”
唐砚知激动万分,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翌日,窗外明亮之时,南烛起了大早,她亲自去了药铺抓药,回来时撞见了钱诚。
彼时他站在大门之中,天边浓雾透着初冬的凉意,但那人穿得单薄,嫌大氅笨重。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慵懒的光,眼尾上扬时显得格外多情。
他一个箭步上来,要替南烛拿着药袋子,但被对方一个侧步婉拒了。
钱诚也不气馁,追上前去,笑道:“姑娘若是需要,只需开口,这等小事便让下人们去做,何须劳累亲自去做。”
南烛不搭他话,只是往厨房走去,到了後又让丫鬟生起火,连煎药都是亲力亲为。
脸皮再厚,钱诚此时也略显尴尬,他扫视了一圈窄小黢黑的厨房,十分不理解,又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何苦干这事。”
没想到他这一句无心之话引来南烛侧目,她淡淡地说:“钱大人尊贵之躯,还是不要来此,免得弄脏了您衣裳,还是请出去吧。”
没想到这让她误解了,钱诚正要开口解释并且能证明自己并非嫌弃,却被南烛推攘着出去,他悻悻然地离开。
一旁的丫鬟见状,忍不住开口道:“南姑娘,奴婢认为,钱公子说得对,这些事本该由我们下人来做,您只需告知配方比例就行,实在不必劳心。”
“受人之托,需得尽心竭力。”
“那……钱公子呢?奴婢见他数次有搭话的意思,您可觉得他叨扰到了您却不便直言赶走?若真的如此,您可向姜姑娘或大人告知,让他们出面解决此事。”
“倒没有觉得烦心,只是……”南烛擡头看向门外,正见刚刚像焉了花的人正在回廊对面,笑着朝着自己挥手,她顿时觉得可笑,笑那人的天真,但目光逐渐空洞,似是看到了虚无,“只是……没有意义罢了。”
相似度极高的遇见,後者即便再耀眼,这场相遇便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