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纯和岸边露伴的动作同时僵住,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转移了注意力。他们下意识地顺着小林玉美指的方向扭头望去——
只见岸边露伴那栋豪华的别墅,此刻竟然窗户里正向外冒出滚滚浓烟!几秒钟後,熊熊的烈火猛地从二楼的一扇窗户里窜了出来,疯狂舔舐着外墙,黑烟冲天而起!
火势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炽热的气浪甚至隐隐传到了庭院这里!
“露伴老师!你家着火了!”小林玉美大声喊。
但此时岸边纯没再看房子,她的注意力早已被碗中那不可思议的景象完全吸引。
那枚本该安安静静待在碗底的骰子,此刻竟像被什麽无形之力赋予了生命,不,更像是某种诡异的东西,它不再是立方体,而是化作一团模糊不清丶边缘颤抖的灰白色半透明物质,如同一个微缩的丶躁动不安的鬼魂,在陶瓷碗底“啪嗒啪嗒”地疯狂上蹿下跳,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碰撞声。
而东方仗助,他高大的身躯紧绷着,脸上混杂着极度的心虚和手忙脚乱的焦急,正试图用双手将那团“鬼魂”拢住,一把塞进自己的怀里,动作笨拙又急切,仿佛想用身体掩盖这超常的现实。
就在这一瞬间,岸边纯明白了。东方仗助这个老千是他无法控制的,所以他在後面才会眼睁睁看着投出的点数越来越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岸边纯灼灼的目光,东方仗助猛地擡起头,正好对上她恍然大悟的视线。他脸上那“糟糕透顶”的尴尬表情几乎凝固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解释什麽,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剩下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岸边纯刚要开口,问他是怎麽做到的,那诡异的骰子又是什麽东西,是替身吗?却被旁边岸边露伴拔高的声音打断了。
“——真啰嗦!只不过是房子烧掉而已,一点都无所谓!”岸边露伴对着小林玉美,语气里全是不耐烦,仿佛讨论的不是他即将化为灰烬的家宅,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旧家具。
岸边纯:“……”
她刚刚那点对表哥财産损失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一种深沉的丶几乎要溢出胸膛的无语。她这个表哥,在某些方面的神经构造果然异于常人。
“您在说什麽啊!快点带着这两百万去避难吧!”小林玉美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试图让这位任性的漫画家认清现实的火势。
而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东方仗助似乎终于成功压制住了怀里那团还在不安分蠕动的“布团”(它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块皱巴巴的丶有自我意识的灰布了),他瞅准机会,猫着腰,脚步轻擡,就打算悄无声息地从这场混乱中溜走。
“慢着!仗助!”
岸边露伴的厉喝如同鞭子般抽在空中。他显然也注意到了仗助的企图以及刚才那不寻常的动静。
东方仗助身体一僵,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他慢慢扭过头,脸上尴尬未退,却猛地想起什麽,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啊!对了!走之前,让我先治疗好你的小指!”
话音未落,也不等岸边露伴反应,那充满力量与生命气息的替身——疯狂钻石(CrazyDiamond)瞬间出现在他身侧,带着粉色光芒的拳头快如闪电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岸边露伴那根受伤弯曲的小指。
“唔!”岸边露伴诧异地看着自己瞬间恢复如初丶活动自如的手指,“谁要你治疗了?!”
然而,东方仗助根本不等他的回应或是斥责,治疗完毕的瞬间,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抱着怀里那团恐怕是“骰子”的东西,头也不回地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只留下一个飞快远去的背影。
“仗助!你等等!”岸边纯急了,她心里的好奇如同被点燃的野草,疯狂蔓延。那到底是什麽?是替身能力的一种吗?还是什麽从未见过的奇异物品?它为什麽能变成那样?她拔腿就想追上去,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可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手臂就被人一把用力拉住。
她愕然回头,对上的是岸边露伴又气又急的脸庞。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身上——那条很正常的睡裙,但他不这麽认为,他认为这衣服显然不是能跑出去见人丶更别提追着一个高中男生跑的。
“你就想这麽穿着你这条睡裙,然後去追那个蠢材仗助吗?!”岸边露伴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来,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恼怒和一丝或许是担心她走光的不自在。
“我都说多少遍了这条睡裙很正常啊……又不是很暴露……”岸边纯声音越说越小,毕竟她也知道,正常不代表适合现在这个场合。
她挣扎了一下,但岸边露伴的手攥得死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她确实跑得很快,或许真的能追上仗助,但……代价可能是明天杜王町的八卦小报头条——《惊!某金发女子身着睡裙狂追一名男子》,旁边还得配上表哥那张能把人冻死的黑脸。
想到这里,岸边纯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肩膀垮了下来。她无奈地看了一眼东方仗助消失的街道方向。
“算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更现实丶更焦头烂额的问题上,“我们还是先在意房子的事情和损失吧……还有,在房子维修好之前,我们该住哪儿?”
她的目光扫过熊熊燃烧的别墅,火势似乎比刚才更猛了些,热浪扑面而来,映照着她和岸边露伴还有小林玉美都有些茫然的脸庞。两百万现金还在岸边露伴手里攥着,但比起整个家和里面那些珍贵的原稿丶收藏品,这实在是杯水车薪。
3。
折腾了大半天,火焰终于被消防队扑灭。原本气派雅致的别墅此刻只剩下焦黑的外壳和残垣断壁,湿漉漉的废墟上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熏和水汽味道。
岸边纯和岸边露伴的脸上只有疲惫和狼藉,他们暂时被安置在附近的临时避难点,有了片刻喘息之机。岸边露伴阴沉着脸,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开始凭借他惊人的记忆力和对家中物品价值的精准认知,快速估算损失。
岸边纯在一旁看,越看心越沉。
她虽然不是财産的所有者,但在这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深知这个家里每一样东西——从昂贵的画作丶古董家具,到那些看似普通但对露伴而言无比珍贵的初版书籍,尤其是那堆积如山的丶无法用简单价值衡量的漫画原稿——意味着什麽。
岸边露伴飞速地写下一个个数字,脸色越来越冷峻。最终,他笔尖一顿,在纸上圈出了一个总和。
岸边纯凑过去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七丶七百八十三万……円?!这还只是能直接估算的……那些原稿……”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尽管她知道岸边露伴是知名的漫画家,收入不菲,但这样一笔巨额的瞬间损失,还是让她感到了窒息般的震惊和心痛。那不仅仅是钱,是心血,是时间,是无法复制的创造。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惋惜涌上心头。尽管这些钱严格来说并不是她的,损失再大也是岸边露伴承担……
但是……
但是七百多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