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为他们。
冷暖混杂的气流灌遍全身,温丝椋压下心里的万千思绪,装作很镇定地鼓掌。
媒体手中的摄影机咔嚓起来,身旁坐着的董事全都笑吟吟地攀谈着,温丝椋面上淡淡微笑着,心里却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个人:
吕岑亦该来的。
温丝椋总觉得重要的人理应见证她的所有荣光,这也许是她前半截人生被溺爱着养成的坏习惯。
但她又不是那麽舍得看吕岑亦坐着凌晨的航班赶回来出席年会——甚至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
大脑放空了半晌,镁光灯就聚在了她的脸上,随即轰鸣般的掌声在耳畔环绕着响起。
“欢迎,蔚空集团现任董事长——温丝椋女士为我们致辞!”
她听见主持人喊她的名字,前面带着怎麽也还说不上熟悉的头衔。
温丝椋一步步走上舞台,全场只能听见被微微扩大的脚步声,无数陌生的熟悉的面孔被黑暗模糊成一片,灯光独独落在她一人身上。
“各位晚上好。”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出去,带着连温丝椋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哑,但却很稳,“我是温丝椋。”
“这是今晚最後一个环节,我要说的话也很少。”温丝椋顿了顿,“首先是感谢,感谢诸位在困难时不离不弃,让蔚空变得越来越好。”
“其次,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我都收集出来了。”身後的屏幕很适时地调出政策调整的内容,温丝椋越讲越自如,“关于新的工作时间设置以及加班酬劳,从今日起,会在蔚空总部及其所有分公司丶直营门店正式执行。”
声量不大,台下却起了轻微的骚动。
“同时,今年和往年最不一样的,我想可能就是醒茗。集团内部商讨过了,为了让醒茗这条新生态更深入地融入集团理念,我们计划在每个工作日下午设置“茶歇时间”,任何人都可以在这段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单纯进去发发呆。公司会为大家提供醒茗系列饮品,希望大家能够真正将我们的産品融入工作,以及生活。”
温丝椋握了握话筒,最後几句讲得很快。掌声先是犹豫的零星,随即迅速汇聚丶上升,伴随着人群中的低呼声,灯光师也受到感染似的,原本聚焦在温丝椋身上的追光也扫向观衆席,那些欣喜的笑脸上。
温丝椋用目光环视着台下的期待的好奇的审视的一张张面孔,眼眶不自主地一阵阵发热发酸。
在掌声鼎沸中,她突然觉得人间真好。
但就在那个最偏僻,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一束光扫过,短暂地照亮了一个身影。
吕岑亦。
他穿着很简单的深色毛衣,与周遭西装革履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吕岑亦闲适地靠在一根最靠近大门的廊柱上,与喧嚣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距离太远,本来应该看不清的。
但她偏偏又看得一清二楚。
在明明灭灭的的光线里,他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举起手机为她记录
——她的荣光。
温丝椋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她迎着那道目光,对着台下那片重新归于安静的黑暗,说出了致辞的最後一句话:
“谢谢。”
再次走下舞台,温丝椋没有回到专门为她设置的席位,而是径直穿过热闹的欢腾的人群,来到那个角落。
走向他。
吕岑亦静静立在那里,他早预料到一般,很自然地牵起她伸出的手:“温总,好厉害。”
讲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微微眯着的,看上去含笑又柔软。
偏偏看见他眼下一小片青黑,温丝椋突然觉得鼻子酸了酸:“你什麽时候来的?”
“你刚刚上台的时候。”
“不是跟你说不用……”
“丝椋。”温丝椋被身後传来的声音打断:
“这位就是你的……”
温丝椋看见李立明略带八卦和犹豫的神态,下定决心一般敏捷地接下去,手上握着的动作也随之紧了紧:
“对,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