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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上的春天(第1页)

疤痕上的春天

化疗的第一个疗程结束後,鹿槿灼的头发开始大把脱落。

清晨她坐在镜前梳头,木梳齿间缠满了细软的发丝,像揉碎的蒲公英。她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父亲最後那段日子,也是这样坐在镜前,看着头发一根根掉光,然後笑着对她说:“这样挺好,省了理发钱。”

“在看什麽?”季槐端着早餐进来时,正撞见她把掉下来的头发塞进纸巾里。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後轻轻环住她的肩膀,镜子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的黑发衬得她的脸色愈发单薄。

“没什麽。”鹿槿灼把纸巾攥紧,指尖泛白,“就是觉得……有点丑。”

季槐拿过她手里的木梳,替她把剩下的头发梳顺,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我觉得很好看。”他认真地说,“小时候你剪过男孩头,跑起来像只小刺猬,我还跟林薇打赌,说你长大肯定不好看,结果输了她两袋干脆面。”

鹿槿灼被逗笑了,眼角却泛起潮意。她转身看着季槐,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的青黑比上次更重——为了盯着她的化疗反应,他已经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睡了半个月。

“你去睡会儿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扎得指尖发痒,“我今天感觉不错,林薇说要带新上映的电影过来。”

季槐却从口袋里掏出顶毛线帽,天蓝色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木槿花。“周老的爱人织的,说戴着暖和。”他替她把帽子戴上,调整好松紧,“你看,比以前更像小刺猬了。”

帽子里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鹿槿灼忽然想起小时候,冬天总爱抢季槐的毛线帽戴,他的头比她大,帽子戴在她头上松松垮垮的,能遮住半张脸。有次两人在雪地里疯跑,帽子掉了都没发现,回家时他耳朵冻得通红,却还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围上。

“对了,”季槐像是想起什麽,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整理的康复食谱,周老说你爸当年做完化疗,就是靠这个把体重补回来的。”

本子上的字迹密密麻麻,每道菜後面都标着热量和营养成分,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小的批注:“小灼不爱吃姜,切丝後泡水去味”“清蒸鱼要选鲈鱼,刺少”。鹿槿灼翻到最後一页,看见用红笔写着行字:“第47天,体重增加0。5kg,奖励桂花糕一块”。

她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季槐,”她哽咽着说,“你不用这样的。”

“哪样?”季槐替她擦眼泪,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带着胡茬的糙感,“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当年你爸冒雨给我送发烧药,踩着积水跑了三条街,鞋里灌满了水都没吭声,他说‘这孩子跟我家小灼一样,犟得很,不看着吃药不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食谱本上,“桂花糕”三个字被晒得暖暖的。鹿槿灼忽然觉得,那些被病痛撕开的伤口,正在被这些细碎的温柔一点点缝合——周老爱人织的帽子,季槐熬夜整理的食谱,甚至林薇每天变着花样带来的零食,都像春日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荒芜的心田。

下午林薇果然拎着个巨大的保温桶来了,掀开盖子时热气腾腾的,是满满一桶酸汤肥牛。“我妈说酸的能开胃,特意少放了辣椒。”她给鹿槿灼盛了小半碗,“你闻闻,香不香?”

酸汤的辣味混着牛肉的香漫开来,鹿槿灼的胃里忽然泛起久违的饥饿感。她拿起勺子舀了口汤,酸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眼泪差点被呛出来——这是她以前最爱的菜,每次家庭聚会,爸爸总会让厨师多放醋,说“我家小灼就爱这口酸”。

“慢点吃。”季槐递过温水,眼里带着笑意,“林薇妈凌晨四点就去菜市场挑牛肉,说要选最嫩的里脊。”

林薇在旁边翻着电影平板,忽然“哎呀”一声:“忘了带充电器!我回家拿一趟,顺便把你上次说想看的那本画册带来。”她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关门时还不忘喊:“不许偷吃我的肥牛!”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汤匙碰碗的轻响。鹿槿灼吃了小半碗就放下勺子,胃里开始隐隐作痛——化疗的副作用还是来了。季槐立刻从抽屉里拿出药,倒好温水递过来,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还疼吗?”他蹲在床边,平视着她的眼睛,“我给你按按?周老说顺时针揉肚脐周围能缓解胀气。”

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贴在她的腹部,力度适中地打着圈,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鹿槿灼忽然想起小时候肚子疼,爸爸也是这样替她揉肚子,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儿歌,说“揉一揉,虫子就跑了”。

“季槐,”她轻声说,“等我好了,我们去学做饭吧。”

季槐的动作顿了顿,擡头看她:“好啊。学你爸最拿手的糖醋鱼,还有你爱吃的酸汤肥牛。”

“还要学做桂花糕。”鹿槿灼补充道,“用老院的木槿花换桂花,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窗外的玉兰花不知何时落了些花瓣,飘在窗台上,像堆雪白色的星星。季槐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都值了——那些掉光的头发,反复的疼痛,深夜的监护,都在她说出“等我好了”这四个字时,化作了春天的种子。

傍晚做检查时,路过医院的小花园,鹿槿灼看见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在散步,其中一个老太太戴着和她同款的毛线帽,正被老伴扶着慢慢走,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依偎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

“那是周老的战友,”季槐轻声说,“肺癌晚期,化疗了三年,现在还能每天绕着花园走两圈。”他顿了顿,握紧了她的手,“你看,春天总会来的。”

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笑着说:“恢复得比预想中好太多,白细胞指数很稳定,下个月可以开始第二阶段的康复训练了。”他翻着病历本,忽然指着一张老照片说,“这是你爸吧?当年他给我导师做过手术,说女儿以後也要当外科医生,没想到这麽巧。”

照片里的父亲比现在年轻些,穿着白大褂站在手术台前,眼神专注得像在雕琢艺术品。鹿槿灼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父亲的脸,忽然明白他为什麽总说“医生的手要暖”——不是指体温,而是指那份无论面对多少病痛,都坚信春天会来的勇气。

回到病房时,林薇已经把画册带来了,是本关于木槿花的摄影集,最後一页贴着片压干的花瓣,旁边写着行字:“赠小灼,愿你如木槿,坚韧且温柔。”

“是周老放进去的。”林薇挤眉弄眼地说,“我看见他偷偷往里面塞东西,还以为是情书呢。”

鹿槿灼笑着翻开画册,每一页都印着不同品种的木槿花,有的开在墙角,有的爬在篱笆上,有的甚至从石缝里钻出来,倔强地绽放着。她忽然想起老院的那棵木槿树,小时候总觉得它长得慢,现在才明白,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根,正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等春天一到,就开出满树的繁华。

夜深了,季槐在折叠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康复食谱。鹿槿灼悄悄下床,替他盖上毯子,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胡茬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忽然觉得,那些疤痕——她手臂上的手术疤,他小臂上的刀痕,父亲手术刀上的指痕,都是时光刻下的勋章,见证着生命在绝望里开出的花。

她回到床上,摸着头上的毛线帽,里面的暖意仿佛能渗进骨头里。床头柜上的录音笔还在工作,录下了季槐轻微的鼾声,录下了窗外的风声,录下了这个充满希望的夜晚。

鹿槿灼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知道,明天醒来,头发可能还会掉,伤口可能还会疼,但只要身边有季槐,有那些爱她的人,有老院那棵等待开花的木槿树,她就能像父亲说的那样,把所有的苦难,都酿成春天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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