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父子俩一进门,便先向他问了礼:“见过七王爷。”
洛须衣和文栀紧随其後,轻轻福了下身子。
上方的人没有反应,耳畔听不见任何声响,只那双眼,一瞬不瞬地停在少女身上。
洛须衣擡眸偷瞄了眼,两人的视线正好相撞上,像碰到了烙红的铁,烫得骇人,她急忙垂下。
燕江寒一愣,长睫颤了颤,微微偏过头,佯装无事地喝完了剩下的酒。
酒水下肚,吼间辛辣。
可他酒量很好,从不觉得酒烈。
印象中,她只爱穿红衣,可今日这身嫣紫长裙,却也格外动人。
不太像她,却是她。
他伸手扯了下衣襟,大抵是快要入夏,天气闷热了起来,突然觉得心底一股无名燥热。
等了小会,还是不见回声,洛青海擡起头,有些疑惑地又唤了声:“王爷,可是等了许久?”
“无妨。”连着几句,燕江寒终于回过神,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将眼中短暂的茫然无措藏了个干净。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挺直背脊,微微坐正了些,语气随意:“本王成日闲暇无事,左右哪里都是同样的待法。”
见他没有怪罪,洛青海稍稍放宽了心,又与其客套了几句,随後转身让下人去叫楼里的小厮布菜。
洛凌云跟着父亲入座左侧,洛须衣和文栀则坐在了另外一侧。
从进门,文栀便一直没有开口,坐在位置上,目光幽幽地扫过上方的男子。
其他两人没发觉,她可是完完全全瞧了个遍。看到洛须衣的那一瞬间,那燕江寒的眼珠子,都快贴到了身上。
可惜还是个会变脸的,还没等人察觉的功夫,就变了副神色。
“栀娘。”洛须衣偏过头,只见文栀斜倚在桌面,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上方,心下一慌。她凑近了些,窃窃私语道:“他可是王爷,不可这般直视。”
谅想她一直生活在西陲,没有见过皇亲国戚,所以才觉得新奇,但洛须衣还是不得不提醒她。
这燕江寒脾气不是很好,万一惹着了他?那可了不得。
小姑娘耷拉着眉眼,可怜见儿地张着小嘴,文栀心下了然,立马收回了目光,正色道:“知道了,我就是瞧着他好看而已。”
这话一出,上方的人不知听见没有,表情僵了一下,而洛须衣也一样。
文栀挑了下眉稍,明知故问,好奇道:“怎麽了?”
洛须衣低下头,悄悄用手扇了扇风,声音要多低有多低:“没事没事,快入夏了有些热,我们等着上菜吧。”
明明栀娘在夸旁人,她羞涩个什麽劲儿。
今日这场合,虽说是为洛须衣和文栀庆生,但主要的目的还是答谢燕江寒。
洛须衣明白其中的利弊,已经准备好了不说一句话,专门品尝佳肴。望着门口,翘首以盼,猜想着第一道菜会是什麽。
此时,上方一道视线正大光明地掠了过来:“洛小姐,听闻今日是你的生辰,本王略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洛小姐不要嫌弃。”
好吃的没有盼来,洛须衣僵硬地转过头,不得不和他对视上。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面容恬静,拉长声音:“臣女多谢王爷。”
殊不知,平静的表面都是假象,心底早已巨浪滔天。
她不断说服着自己,不就是昨晚把他当成瓷娃娃,想了一整晚吗?不对,还摸了几下,他又不知道,何须这般慌张。
想通後,她扬起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个真挚无比的笑容:“王爷心善,小女感激不尽。”
一声嗤笑从齿间溢出,燕江寒把玩着身前的酒杯,敛下眼帘,“洛小姐果真有趣。”
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心善。
碍于外人在场,他没再继续打趣,脸上恢复了点正经:“礼物不便送到这,本王已命人准备好,直接送去洛府,待洛小姐回府,便可看到了。”
洛青海和洛凌云对视了眼,拱手道谢:“有劳王爷破费,小女言行无状,让王爷见笑了。”
“巧了。”
本是一句客套话,燕江寒却没按着他给出的阶梯下,如同不懂其意,天真地接下话:“本王偏生对这种感兴趣。”
话音落下的一瞬,洛凌云立马冷了神色,袖中五指渐渐合拢握紧,微微抿着唇。
同样是男子,他不难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
且,不是玩笑话。
洛青海干笑着打圆场:“王爷真是爱说笑。”
话音一转,他随即说起了正事:“此次借着小女的生辰,是想正式向王爷聊表谢意,多亏王爷舍命相救,老夫才能茍且偷生,捡回一条命。”
“洛将军言重了。”燕江寒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敬他:“道谢的话,说一遍就足够了。”
洛青海也跟着举起酒盏,“救命之恩,难以言谢,自然是千万遍都说不够的。”
燕江寒勾了下嘴角,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两指夹着杯子,语气变淡,带了丝冷意:“本王的意思是,将军合该,拿出点有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