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先出来的竟是裴少卿,着实吓了一大跳。後来又见他折返石洞,将自家小姐抱出来,更是惊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木了。
还好平日里跟小姐耳濡目染,再惊讶也不能挂在脸上,维持住了表情,才勉强没失了她们孟府的气度。
孟令窈赞道:“好菘蓝!”
菘蓝摸摸自己的脸,笑了笑,又道:“当时裴少卿当时说了,他会彻查此事,给小姐一个交代。”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此事或许没有表面看起来那麽简单。”孟令窈微微颔首,“若真是林云舒所为,以他之能,定然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今日便会直接告诉我结果了。可他却说还在调查,让我稍候。可见其中另有蹊跷。”
她沉吟片刻,随即又舒展了眉头,“罢了,自有该查的人去查。”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渗出一点湿意。
菘蓝见状,立刻轻声道:“小姐累了一天,快歇息吧。”
孟令窈点点头。
菘蓝转身熄了几盏烛火,放下床榻边的帷幔。
孟令窈仰躺在床上,望着上方轻轻摇摆的香囊出神。
闭上眼睛,片刻後又睁了开来。
眼眸中残留着几丝困倦,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心底深处却有一丝细微的抗拒悄然苏醒。
她不想睡。
历经三次,她多少有了些经验。
每当她下定决心要与某个男子定亲之时,便是噩梦来袭之际。
前面三个,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孟令窈翻了个身,侧卧着望向外间,烛火影影绰绰。如果她的推测没错,今晚恐怕又要被噩梦折磨了。
陆鹤鸣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暴虐残忍的心。周逸之花心薄幸,从无真心。至于赵诩,他或许是有真心的,只是他的真心,在他母亲面前,是如此软弱,不堪一击。
那麽裴序呢?
他沉静如水的面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心肠?
孟令窈长长叹了口气,手不自觉攥紧了身下的丝质枕头。
“小姐。”外间值夜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轻声询问,“可是睡不着?奴婢去小厨房给您端一碗安神汤来?”
自她屡次被噩梦惊醒,菘蓝便特意吩咐小厨房夜间常备安神汤,以防不时之需。
“不必了,你歇着吧。”
“嗳。”
孟令窈重新躺好,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罢了,她总归是要睡觉的,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连觉都不睡了。
只是……
其他倒也罢了,就是可惜了那张皮囊,还有那副更难得的体魄。
平日里衣着整齐时还看不出什麽,与寻常文官也相差无几,谁知脱下衣衫後竟是那般……恰到好处。
上回还未得一窥全貌。
思绪渐渐沉沦于困倦的海洋,孟令窈意识滑入梦乡。
梦的碎片里,是一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她在梦中看得并不分明,但就是知道,这屋中一切,一花一器,一桌一椅,都极合她心意,好似全都出自她私密的喜好簿子。
连她此刻倚靠的罗汉床都是无比舒适。
她正要细细观赏这雅致的居所,却被身後传来的轻微响动吸引了注意。背後的手臂倏然收紧,将她牢牢裹进一个结实又温热的胸膛里。她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一直靠在这人的怀抱中小憩。
那怀抱温暖如春,如同一张温度刚好的绒毯将她紧紧包裹,让人不由得想要更深地依偎进去。
“夫人……”耳垂被带着湿暖气息的齿尖轻轻衔住丶研磨,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携着某种恳求的意味。
“今夜可否容我宿在里间?”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啪”地一掌拍向那人的脸。
“休想!”
连她自己都在梦中惊诧于这动作的熟稔,仿佛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意料之外的低笑在耳蜗深处漾开,他丝毫不恼,又凑在她耳边细语许久。那声音温柔得宛如三月春风,说的却尽是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孟令窈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觉得那声音熨帖,怀抱也异常舒适温暖。
不知何时,她再也听不见那些低语,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去,意识也随之沉入更深更暖的水底……
“小姐丶小姐,时辰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