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争执,到底是程之卓的话更管用,秦绍将头埋在对方颈侧深吸一口气,心想其实不是他套住程之卓,而是程之卓套住他,从一开始就是。
“程之卓。”
“嗯?”
“程之卓。”“我一直在呢。”
两人前言不搭後语地胡乱说着话,忽然程之卓的肚子咕噜叫起来。
“你真饿了?”秦绍有些讶异,事实上今早当他听护工汇报,说程之卓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秦绍就十分讶异。
程之卓点头,黑眸子亮晶晶,“我只是失血,我需要营养,我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无病无灾,这样才好让秦绍少担心,他们俩要并肩携手,一起站在往後明媚的阳光里。
秦绍摸了下程之卓的肚子,果真有些瘪,他打起精神,“想吃什麽?”
程之卓垂眸思索,“上午没别的事了吧?”
秦绍秒懂,“那咱们回家做。”
到家秦绍就着手准备炖番茄牛肉汤,他将牛肉焯水後捞出冲洗,汤团正在客厅里跑酷,时不时发出点动静,一旁的程之卓忽然上前环抱住他。
“躲远点,”秦绍立刻关了水,“一会儿溅着你。”
程之卓蹭他後心不想走,听秦绍的声音从後心传进他耳蜗,他就喜欢这个姿势,“我手藏在围裙里呢。”
于是秦绍洗牛肉的动作慢下来,因为怕溅到程之卓而洗得格外秀气。
半晌,程之卓忽然说:“今早雷德厚那边有了动静。”
秦绍一顿,“昨晚果真是他们的声东击西?”
“李代钊被曝光僞造重伤後已是官司缠身,”程之卓紧了紧手臂,因为秦绍身上的香味而有些犯困,“神农论坛开幕在即,雷德厚借此机会提前抵达H国,昨晚我从朱瑞芝的手机里监听到他们的部分对话,他们买通服务员,原本是想要朱瑞芝就死在我们的婚礼上,可没想到朱瑞芝中途突然出去办事,所以往後都是他们情急之下的临时计划。”
所以对方手忙脚乱,临时改变主意要绑架朱瑞芝,给她注射解毒剂,免得人直接死在路上,紧接着又骗程之卓出来,想一不做二不休搞一出殉情互杀的狗血套路,可惜被曹舜英察觉不对劲就立刻报了警,而程之卓也根本不信这是朱瑞芝的原话。
“明知道你的性向还要刻意僞造成殉情,”秦绍关掉水龙头,原本鲜红的牛肉已经变得粉白,“看来他们的脑子也没有三两重。”
程之卓:“恐怕不止三两。”
听罢秦绍回头,只见程之卓狡黠地看着牛肉底下的血水,
“因为那里面都是水呀。”
秦绍摇摇头,把洗干净的牛肉放进高压锅,盖上锅盖後程之卓又说:“不过以朱瑞芝的身份,外出都有专人保护,为什麽偏偏昨晚没人发现,还是曹舜英最先反应过来?”
“有内鬼?”秦绍猜测。
“我也这麽认为,”程之卓皱眉思索,“这个人必定与朱瑞芝关系匪浅,才有可能摆脱这群保镖的监视。”
很快高压锅冒出热气,秦绍洗干净手,“朱会长已经增派人手过来帮忙,等朱瑞芝醒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程之卓看着水流汩汩,忽然看向秦绍,“不过这些昨晚我都来不及和你说,你又是怎麽发现的?”
这些都是他在路上监听到内容後的推断,可秦绍这边却是千头万绪,程之卓百思不解,秦绍身处迷局,又是如何从中牵出餐具这根细线,然後顺藤摸瓜抓到下毒的服务员?
秦绍又不说话。
程之卓眼珠一转,忽然夸他,“你怎麽这麽聪明?如果我不是监听到,根本想不到他们还会在餐具里下毒。”
秦绍是想听程之卓的赞美,只是程之卓夸得太生硬,他轻哼一声,遂解释:“因为朱瑞芝的餐具被人提前收走了。”
主桌十套餐具,到宾客散尽,服务员去收拾之前,唯独少了朱瑞芝那套,秦绍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在餐具上做了手脚,所以事後必须要尽快毁尸灭迹。当晚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经过人脸核验,他赶紧让人去追查,很快就顺藤摸瓜抓到被买通的服务员。
但即便没有这个疑点,昨晚参加秦程婚宴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流,贸然在菜里做手脚风险太大,在餐具上做手脚,就要有人全程监视,以防被他人误用。想到这里秦绍不禁後怕,如果当时他跟着程之卓一起去世贸大厦,反而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甚至可能无法及时调用血库。
“难怪,”程之卓抱累了就挂在秦绍身上,秦绍擦干净手把人抱去沙发,两人窝在一起说悄悄话,“既然人已经抓到,累累罪行罄竹难书,咱们得尽快飞到H国,在论坛大会上仔细说给全世界听。”
过几天就是神农论坛开幕式,他们提着一口气,始终没有松懈的时间,吃过午饭,下午就要出发去机场,飞往H国。不过之前他们也是这麽计划的,婚礼後提前去H国,权当度蜜月,眼下婚礼虽然不完美,好歹还有近在眼前的蜜月。
下午司机送他们去机场,路上经过举办婚礼的酒店,前方事故堵车,程之卓忍不住扒着车窗,看向窗外那栋崭新的高楼,昨天盛大的婚礼闪过脑海,恍如隔世,好像越是美好的瞬间,越容易流失在一念之间。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他们的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