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尘与冰蓝色的冰晶在虚幻的空气中无声地碰撞、湮灭,如同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源的力量在相互消磨。
这片由纯粹渴望构筑的空间,第一次出现了不和谐的震颤。
爱丽丝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而坚韧的琥珀色光晕,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亘古磐石般的沉凝意味,那是属于存护的力量。
此刻正在她重新凝聚的意志驱动下,艰难地抵抗着来自整个梦境的、无所不在的排斥与压制。
这种感觉,就像是深陷泥沼,每一寸移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
她的意志,经过战火的淬炼,坚不可摧,终于凭借着那份“必须离开”的坚定信念,撬开了那由“另一个自己”设下的壁垒,重新连接并取回了部分被刻意“遗忘”和“封存”的力量。
由此,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在“故事”里被定义的手无缚鸡之力、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而是重新成为了能在这片由她内心渴望构筑的领域中,与那个失控的化身勉强抗衡的存护令使。
虽然这抗衡如同在粘稠的蜜糖中挥剑,每一个动作都滞涩而沉重,异常艰难。
但至少,她能感觉到,随着自身力量的重新介入,这梦境扩张那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度,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扯住,减缓了。
这变化微乎其微,却如同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的一线微光,带来了希望。
“呵……”
镜像的“爱丽丝”悬浮在不远处,身后是那片永恒美好、此刻却显得有些动荡的星空。
她看着本体身上重新燃起的、与她所操控的梦境色彩格格不入的琥珀光辉,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那笑声里听不出恼怒,反而带着一丝……新奇?仿佛看到了某种出预期的有趣演变。
“真了不起呢,”她歪着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流光溢彩,倒映着那顽强的存护之光,“仅仅依靠‘不想停留于此’的意志,就能冲破我为你精心编织的‘设定’……该说不愧是‘我’吗?”
爱丽丝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只是专注地维持着自身力量的稳定,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稳住船舵的老练舵手。
她能感觉到,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都像是在与自己灵魂的某一部分作战,那种源自同根同源的对抗感,让她从心底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荒谬。
与自己较量……尤其是在这她并不算熟悉的、由情感、记忆和忆质构成的梦境领域,着实有些难为她了。
若是让她指挥舰队对抗古兽洪流,亦或是运用存护之力在现实宇宙筑起坚不可摧的壁垒,那她可以做到近乎完美。
但对于这种意识层面的、规则诡谲如烟的战斗,她的经验几乎为零,只能依靠最本质的意志力硬抗。
这可比拿锤子锤人麻烦多了。
但有一个疑问,如同水底的暗礁,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甚至比对抗本身更让她在意。
“既然你的一切都来源于我,”爱丽丝终于开口,声音因力量的消耗略显低沉,但目光依旧锐利如冰锥,牢牢锁定着对方。
“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如此精妙且强大的,对梦境……不,对忆质的控制方法?”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对于梦境,对于忆质领域的理解,仅限于最粗浅的认知,更别提如此大规模地编织、修改规则,甚至驱动其无限制地扩张。
这绝非她自身知识库中所拥有的技能,也并非存护命途该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