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样东西,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正是那支失落的银簪。
“回王妃,奴婢……奴婢怕它蒙了尘,就……就先收起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春儿的脸色瞬间白了。私藏主子的东西,这可是大罪!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绿萼,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惊鸿走过去,却没有立刻拿起簪子。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萼。
“你捡到它的时候,春儿在做什么?”
绿萼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春儿姐姐……去小厨房看晚膳的汤了。”
“所以,你是一个人把它收起来的?”
“是。”绿萼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奴婢该死,请王妃责罚!”
柳惊鸿的目光,像一把没有温度的刀,在她脸上寸寸刮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生很多事。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簪子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手。一支嵌宝的银簪,足够她在外面买个小院子,过上安稳日子了。对于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孤女,这是足以改变命运的诱惑。
她没有。她选择了最笨拙,也最危险的方式——承认。
“起来吧。”柳惊鸿终于开口。
她从绿萼手中拿起簪子,重新插回头上,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整理一根乱。“做得不错。东西掉在地上,确实容易蒙尘。以后我房里的东西,都由你来拾掇保管。”
绿萼猛地抬起头,满眼的惊愕。
春-儿也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责罚,这甚至越了赏赐。这是信任。是将整个内室的财物,都交到了这个刚入府不久的丫头手上。
绿萼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情绪冲击。她用力地磕了一个头,哽咽着说:“奴婢……谢王妃恩典!”
柳惊鸿没再看她,只是淡淡吩咐春儿:“传膳吧。”
这一夜,柳惊鸿睡得很安稳。而绿萼,却几乎一夜未眠。王妃的每一次试探,每一次敲打,都像是在她身上重新刻下一道烙印。让她从一个懵懂的、只知报恩的小丫头,开始真正去思考,自己该如何成为一把对王妃有用的、锋利的刀。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里风平浪静。柳惊鸿深居简出,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在院子里摆弄那些从柳如烟那里“赢”来的名贵花草。她将那些空出来的花盆都换上了新土,却迟迟没有种下任何东西,只是任由它们空着。
而绿萼,则像一只勤劳的蜜蜂,无声地打理着内室的一切。她的话依旧很少,但眼神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灵动和沉稳。她会留心春儿和院里其他下人的闲聊,会注意每日来送菜送水的婆子脸上的神情,会将所有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都默默记在心里。
这天晚上,柳惊鸿正在灯下擦拭着一把从嫁妆里翻出来的、造型奇特的匕。匕通体漆黑,毫无光泽,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下,才能看到刃口那一道幽冷的寒光。
绿萼伺候在旁,为她换上一杯新茶。她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用极低的声音开口。
“王妃。”
“嗯?”柳惊鸿头也没抬。
“奴婢……奴婢这几日,听到些关于福管家的事。”
柳惊鸿擦拭匕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眼,看向绿萼。
绿萼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飞快地说道:“府里采买的刘婆子说,福管家这半年来,每隔五日,就会去城西的‘同仁堂’药铺抓药,每次都亲自去,从不假手于人。而且,他抓的药方,每次都一样。”
“什么药方?”
“刘婆子不识字,但她说,她偷偷问过药铺的伙计,那伙计说,药方里有几味主药,是专门治……治腿脚上风湿痹痛的。”
话音落下,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灯火摇曳,将柳惊鸿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细长。
福伯,萧夜澜身边最忠心耿耿的老人,一个身体硬朗、步履稳健的管家,却在偷偷给自己抓治疗腿疾的药。
柳惊鸿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看来,她那趟未竟的书房之行,有人已经用另一种方式,替她敲开了第一道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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