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景辰不是在与北国勾结,他根本不在乎北国的利益。他是在“购买”一场灾难。
那个“暗脊”的黑衣人,对于他来说,不是盟友,而是一个来自异国的、拥有强大破坏力的“供应商”。他从这个供应商手里,用南国的未来做抵押,买下了一场足以让他翻盘的滔天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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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是执棋者,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他以为自己在利用北国,却不知那“暗脊”的黑衣人,看他恐怕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何其愚蠢,又何其歹毒。
为了自己的皇位,不惜将数十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当做赌桌上的筹码,随意抛出。
柳惊鸿感到一阵自内心的寒冷。她杀人,是为任务,目标明确。而萧景辰,他的恶,是一种纯粹的、源于自私的漠视。在他眼里,那些百姓的命,和路边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分析到这里,柳惊鸿的思路忽然顿住了。
她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站在了南国的立场上,去剖析这场阴谋对南国的危害。她为那些素未谋面的百姓感到愤怒,为萧景辰的冷血感到不齿。
这种情绪,对于“幽灵”来说,是致命的。
她强迫自己抽离出来,重新回到“北国特工”的身份。
从北国的角度看,太子的计划简直是天赐良机。无论太子最后成功与否,南国都将元气大-伤,朝堂内斗会更加激烈,边防必然空虚。这对北国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她应该做的,是冷眼旁观,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帮太子一把,让这场洪水来得更猛烈一些。
可是……
她做得到吗?
柳惊鸿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地板被她踩得出轻微的“吱呀”声,像她内心两个声音在交战。
一个声音说:你是“画皮”,忠诚是你的天职。
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你也是柳惊鸿,你有人性。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清晨的凉风吹进来,让她混乱的头脑稍稍清醒。街上已经有了动静,早起的小贩推着车走过,吆喝声隔着几条街隐约传来,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这些声音,这些即将被洪水吞噬的声音,让她无法再保持纯粹的冷静。
她忽然想到了萧夜澜。
那个坐在轮椅上,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的男人。
如果他知道了太子的计划,他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他会阻止。不惜一切代价。因为他是南国的皇子,这是他的责任。即便他与皇帝、与这个皇室有着再多的隔阂,他也绝不会坐视南国的江山倾覆。
那么,自己呢?
自己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吗?
柳惊鸿的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余温。
一个大胆到让她自己都心惊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要阻止这场灾难,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风险太大,也太容易暴露。但如果,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呢?
可是,向萧夜澜透露这个消息?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会相信她吗?一个身份成谜的王妃,递上一份足以颠覆朝堂的惊天情报。他先怀疑的,恐怕就是她柳惊鸿本人。
他会把她当做诱饵,还是棋子?
柳惊鸿靠在窗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和迷茫。
前有“暗脊”的利刃,后有萧夜澜的深潭,而脚下,是即将被洪水淹没的万丈悬崖。
她该如何落子?
烛火燃尽的青烟在空中盘旋,最后散于无形,如同那张化为灰烬的纸条,未曾留下半点痕迹。柳惊鸿指尖捻过桌上那撮极细的灰,灰烬冰冷,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南国兵部异动,查。”
这道命令,看似与太子、与“暗脊”的阴谋全无干系,却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所有散落的珠子串了起来。
柳惊鸿没有动,她只是静静坐着,任由清晨的日光一寸寸漫过窗棂,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她的思维,已经沉入了一片由情报和人性构筑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