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桃和王策。
“唉,我怎么记得有人明明不通骑射,怎么玩起了投壶?”
她推了推王策,“她不是小时候被箭扎过,所以不愿学射箭的吗?”
这是事实,王策拗不过,胡乱应了一声。
话传进众人耳里又是另一番滋味,大家眼里流出点尴尬。啊,一箭不中是小事,可若一点骑射都不会,在以学贯六艺为风尚的世家圈子里,总归是羞于见人的。
难怪少见薛家女郎赴宴。
沈朝英蹙眉,缓和起气氛来,“谁说人人都必须擅长骑射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技艺。况且这不过小小游戏,哪需要在意那么多。”
她朝薛时依低语,“若真不会,我来帮你一起拉弓。其他都是小事,初次用弓若有不当,容易伤着手臂。”
薛时依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忍够了。
她笑了笑,“没事,我会射箭。”
她不仅会,而且精通。
没说其他多余的话,薛时依只静心凝神,随即挽弓上箭,眼都不眨地连发三箭,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木箭如短线,极快地跃出弓身,一个吸气的功夫,便进了酒壶。轻轻巧巧地,三发三中,简单得不像话,好像这本就是件容易的事。
围观宾客一时静了许多,愕然睁大眼来确认没看错。
不是说她不会吗?!
薛时依呵了一声,乘胜追击,又搭箭扣弦。只是这一回,她并不对准壶口,而是转身朝向人群,对着姜景桃发髻而去!
众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姜景桃瞪大了眼,怒声,“你——”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薛时依理都不理她,毫不犹豫地拉弓。
被箭口对着的少女吓得不轻,即使知道是无铁的木箭,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害怕。王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顾不得其他,连忙侧了身子挡在姜景桃面前。
众目睽睽下,那箭压根就没离弓,被薛时依一直捏在手里。
她扬起唇,轻描淡写地松了力,把弓放在桌上。
明眸皓齿的贵女神色温和,亲切地拉起跌在王策怀里的姜景桃。
“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吓哭了?”
“我怎会真的动手呢?薛府与姜府离那么远,你却对我的事了如指掌,你这么关心我,我还要好好谢你。”
薛时依句句藏锋,意有所指。
她替姜景桃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语气柔和得能掐出水,“倘若再有下次——”
“我就拿真箭招待你们俩,把你们串一起。”
这句压低了声音,只让王策和姜景桃听见。
薛时依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眼眸清亮,显得可爱轻快。陆成君一直静静看着她,不禁弯唇。
蓦地,一道不疾不徐的女声传来。
“薛家女郎,你这是做什么?你未免太过分了!”
有人穿过人群,搂住姜景桃,对薛时依递来斥责的一眼。
“薛相肚量不凡,本以为女郎也不逊色。却不想景桃只与你说了两句玩笑话,你居然便弓箭相向!”
薛时依方才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散,冷眼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只觉得今日真招小人。
这又是谁,让她好好游个赏花宴很难么?
说不耐烦是假的,她又不是没脾气的人。
薛时依唇角勾起不善的笑弧。
“你是哪家女郎,在这儿教训谁?”
“哦,”她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
女人错愕地投来目光。
“你是莲台上的善人,”薛时依语气冷冷,“轻易便替我谅解了别人,真该夸一句好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