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依的脸一下便红透了。
薛家人的面皮薄是遗传,情绪不太好藏,而她祖母最盛。听闻从前每每有人参她,下朝回府时她整个人就是一片红彤彤气鼓鼓的。
心,太慌了。
薛时依忘记自己可以斥责面前人无礼无矩,还可以骂他登徒子。
她要是开口赶,陆成君就会松手。
但她没有,所以他继续追问:
“你唤我夫君,我没有听错。”
青年人墨瞳分明,满天星汉都盛在其中,看起来比一旁的灯盏还明亮几分,他浅笑看着薛时依嗫嚅不言的模样,心头柔软无比。
陆成君还有其他许多事要说。
他想说,所以,你也做了我们成婚的梦么?
他这几日的转辗反侧,都是因为想不通梦里的你为何哭得很伤心。
还有些话,说出来会显得冒失。
其实看见他们成婚,他下意识有几分喜。只是又看到梦里的薛时依那样难过,他便心神恍惚。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因为心存非分之想。除此之外他还有些侥幸之想,梦中预知的沈令襟之死被阻止了,那他是否也能有机会改变她在新婚夜的难过。
京城夏日已来了许久,但他的心才刚刚开始热烈。
陆成君喉间干涩一瞬,“我……”
“这是在干什么?”
蓦地,屋门口传来一声惊问,不抬眼不要紧,一抬眼便瞧见那儿来了许多人。
薛雍阳提着一盏灯站在最前头,灯光由下自上照明他的脸,配上不太高兴的神色,显得有几分可怖。
他还领着一堆人,右手边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凑热闹的沈令襟、为了找医师忙活了半宿结果回来才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沈朝英、带着府上医师赶过来的长公主之女周观意,左手边还有罗子慈与游芳雪。
众人身量不一,容貌各异,可面上表情都是不约而同的惊愕和目瞪口呆。
薛时依懵了,莫名生出偷会情郎却被逮的错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前人光教情情爱爱缠缠绵绵,却忘了写灯火通明,私会被发现后该如何自处。
“还不把手放开!”
眼见陆成君还不撒手,薛雍阳气得又骂了一声,怒火更盛了。
薛时依连忙把手往回抽,男人眉眼间情绪淡了几分,却还不愿放,她于是低声吓唬他,“我哥打人很疼的。”
陆成君笑了,也低声回:“他打不过我。”
他松了手,正了正衣襟,站起身,又恢复一派光风霁月。
但这赌气的一句,真不符他平日的君子风范。
陆成君淡定自若地走过去,面无半点羞愧之色,对着薛雍阳一本正经道:“你们来的正好,时依醒了。”
薛雍阳瞪过去一眼。
他又不是没生眼睛,他自己看得见!
“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儿就同你好好算账,”薛雍阳忍着不爽,将人拽走了,“跟我出去,找你有正事。”
其实此刻才二更天,说晚也不是很晚。
既然薛时依安然无恙,沈家兄妹和周观意与她寒暄几句后也就顺势告辞。临走前,周观意揽住沈朝英脖子,笑说下回还有这种好戏,还要记得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