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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朝花夕拾18（第1页）

第48章朝花夕拾18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惊起梁间栖着的夜枭。

脚步声在回廊里回响，来人在转角处顿住。

廊下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跳跃的火苗在空气中投出扭曲的光晕，将屏风後的景象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一袭墨色羽织的男人背对门口，广袖垂落如夜幕下舒展的鸦翼。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抚动着石灰色魔方上的白色眼睫。

那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瓷器，又像在安抚濒死的蝴蝶。

腰间悬挂的怀表链随着动作轻晃，银链上缠绕的八重樱纹家徽，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忽有穿堂风掠过，烛泪顺着灯台蜿蜒而下。

在摇曳的光影里，男人额角的缝合线如同一道新鲜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白。

那缝合线从左耳上方斜斜延伸至眉骨，像是有人用锈迹斑斑的铁线，将破碎的面容重新拼凑，最终形成了现今这副模样。

“大人！”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在廊外传来。

“何事？”男人收回手指，缓缓站直身子，侧头问向声源。

黑影自阴影中走出，跪在地上禀报：“大人，五条家的确如您所料已经开始急了！”

男人微扬唇角，笑意浅薄却透着几许冷酷。

“那就去再给他们加把柴！事关他们家六眼的事，他们怎麽能被蒙在鼓里呢？毕竟那可是他们神子用命保下来的爱人呀，他们怎麽可以辜负呢？”

他擡手按住嘴角，指缝间溢出断断续续的闷笑。

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诡谲的阴影，原本半阖的眼睑突然掀起，露出两汪淬了毒的碧色瞳孔。

“等到了恰当的时机，在让他们不小心的发现，只要将这个险些害他们失去庇佑的孽种除掉。

“他们的神子就会重新醒来，甚至恢复回以前那般万事不入眼的清尘，你说他们如何不对我感激涕零？”

说着，他的唇角先是向上勾起微小的弧度，如同毒蛇吐信前的蓄势，紧接着笑意轰然炸开。

细密的皱纹似扭曲的蛛网，在眼角堆叠，每一块肌肉都嵌着算计得逞的恶意。

当惊天笑声炸响的刹那，依靠在老樱树上昏昏欲睡的灰燕，猛地睁大了双眼，惊棱扑起。

满枝将谢未谢的樱花如雪崩般坠落，惊得花苞上的露珠噼里啪啦砸在青苔石阶上，惊起一圈圈墨色涟漪。

盘旋上升的瞬间，琉璃般的眼珠倒映出树下骤然擡头的人脸，那人眼底翻涌的凶光，恰似暴风雨前压境的乌云。

它扑扇翅膀的节奏像断了节拍的三味线，忽而急促，被带起的风，将檐角铜铃撞得叮当乱响，恍若打翻了一匣生锈的铃铛。

它慌张的丢下尾羽间几片花瓣，掠过古宅飞檐，穿过重峦叠嶂的山脊，最後收拢羽翼，落在院角那株百年老樱的虬枝上。

鸟喙轻点沾着晨露的嫩叶，琉璃般的眼珠倒映出纸窗内晃动的人影。

“你们就这麽看着他指手画脚？”

被半扇纸窗遮掩的房内，有人重重捶打矮桌，震得悬在壁柜上的武士头盔发出嗡鸣。

说话的男子声音嘶哑难辨，却隐有愤怒。

灰燕歪着头，看见和服袖口绣着家纹的男人将密信摔在漆盘里，信纸边缘被火漆烫出狰狞的兽爪形状。

纸窗外的花蕊斜斜切过它的视线，恍惚间，好似有什麽东西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