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数细小冰针,扎进夏油杰的鼻腔。
他艰难地掀开眼皮,沉重得仿佛被咒力压着。
纯白的天花板在眼前旋转,点滴架折射出冷冽的光,左臂的针头刺痛一下下叩击神经。
目光扫过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五条悟歪靠在椅背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标志性的眼罩遮住双眼,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下颚线绷得笔直,周身缠绕着压抑的低气压,像是暴风雨前凝滞的乌云。
夏油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记忆如破碎的镜面重新拼接,决战时那道冲向自己的雪白身影,此刻近在咫尺,却隔着无形的鸿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任何咒术都更令人窒息。
喉间结痂的伤口随着吞咽扯出尖锐的痛,夏油杰望着病床边笼罩在阴影里的身影。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像是当年高专後山被暴雨浸透的泥土气息。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三次,才艰难挤出几个字,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悟…”
五条悟垂落的白发间,天蓝色的眼眸剧烈震颤。
夏油杰却笑了,牵动嘴角的伤口渗出暗红血珠:“我想回盘星教了。”
病房的寂静瞬间凝固,这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刀,劈开了两人之间横亘数年的鸿沟。
窗外的云朵不知何时躲了懒。
一缕光晕穿透玻璃,在五条悟紧绷的下颚投下锋利的光刃,倒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咔嚓!”金属扭曲的脆响刺破死寂,五条悟掌心下的椅子扶手如枯木般折成麻花。
他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般弹坐起身,黑色眼罩下翻涌的咒力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猛地扯下黑色眼罩,天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猫眼。
“哈?!”单音节的怒吼炸开时,整间病房的灯管都剧烈摇晃。
五条悟前倾的身体几乎要压上病床栏杆,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喷在夏油杰苍白的脸上。
“你他妈刚活过来,脑子就被咒灵啃干净了?回什麽盘星教?!”
他猛然扯下眼罩,苍蓝的六眼迸发出刺目光芒,像头被挑衅的困兽。
“你是不是又要和老子离婚,渣男!”
沙哑的嘶吼里裹着破碎的呜咽,“你果然就是因为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孩子没有了你就想要甩掉老子!”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咆哮中显得微弱,五条悟颤抖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夏油杰的衣襟,却在最後一刻攥成拳头砸向床头。
石膏墙面轰然龟裂,粉尘簌簌落下,却盖不住他喉咙里溢出的,近似于呜咽的冷笑:“行啊夏油杰,你有种你就去你要回来。”
夏油杰看着眼前几乎失控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他干涩的唇张合了两下,才缓缓吐出一句:“悟,别这样。”
空气突然凝固。
五条悟攥着扶手的手指还保持着扭曲金属的姿态,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失去所有动静。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