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军区大院。
陆振国握着已经“嘟嘟”作响的听筒,额角青筋暴跳如雷。
这个混账小子!
跟他通一次话,起码要少活半年!
他到底还分不分得清谁是老子!
胸口剧烈起伏,陆振国气得想把手里的电话机给当场砸了。
他只能在心里反复默念,亲生的,亲生的,不能动手。
可气归气,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大儿子陆淮在电话里,对那位苏同志赞不绝口的模样。
能在凶恶的人贩子手里,把孩子囫囵个儿地救回来,毫无伤。
这份胆识,这份心性,绝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自家那个混小子,眼光从小就比天上的鹰还毒,能让他如此雷厉风行直接打报告的人,绝对错不了。
想到这里,陆振国心底那点被“通知”的憋屈,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老父亲嫁闺女般的巨大喜悦和……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
老伴走得早,家里没个女人操持,他一个只会号施令的大老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心意。
“小王!”
陆振国对着门外雷鸣般地吼了一声。
警卫员小王立刻推门进来,身板站得笔直:“长!”
陆振国看着自己这个同样是光棍的警卫员,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去!供销大楼,友谊商店,挑些女同志喜欢的时兴玩意儿!”
“买好了,给那臭小子寄到鲨鱼岛去!”
他顿了顿,又横眉竖眼地补了一句:“还有,你自己的个人问题也给老子抓紧时间解决!”
……
鲨鱼岛。
陆枭挂断电话,雷厉风行地处理完手头积压的几项紧急公务。
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架加满了油,即将呼啸升空的战斗机,周身都散着一股急不可耐的气场。
办完所有事,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还不到十一点。
他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楼。
海风吹拂着他笔挺的军装,可他的心里、眼里,只剩下那个在海边等他的纤细身影。
他答应过她,会去陪她。
苏白正沿着洁白的沙滩缓缓走着。
海浪卷着白色的泡沫,一次次亲吻着她光洁的脚踝,带走沙滩上的热度,留下丝丝凉意。
她并没有走远,就在家属楼能望见的一片开阔沙滩上。
忽然,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被海水淹没的礁石群上。
在普通人眼里,那里只有湿滑的黑色礁石和翻涌的浪花,暗流涌动,是公认的危险禁区。
但在苏白的感知中,那片水域下,无数活跃的生命信号在欢快地跳动,像是在低声吟唱,召唤着她。
一股与生俱来的亲近感,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就在她抬脚,准备朝着那片礁石走去的一瞬间——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裹挟着一股凛冽的风,如离弦之箭般冲到了她的身边!
宽厚滚烫的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不许去!”
陆枭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后怕。
他刚处理完公务赶来,一眼就看见她正朝着那片最危险的礁石区走去,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生疼,几乎停止了跳动。
苏白转过头,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和眼底深处藏不住的惊惶,手腕上传来他滚烫到灼人的体温。
她清澈的眼底漾开一丝柔软的笑意。
她决定,让他看一看。
毕竟,他们要过一辈子。总不能每次,都把自己的天赋归结于运气。
“别担心。”
她伸出另一只纤细的手指,指向前方那片礁石环绕的深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