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计划,全部暂停。”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她。
“为……为什么?”艺人总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总,这是目前最好的时机啊!错过的话……”
“我说,暂停。”林晓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许。她拿起那份令人窒息的通告表,随手扔到了一边,像是拂去一粒尘埃。“赵小暖的根,是演技,是作品。苏瑾的魂,是音乐,是创作。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行进的车辆和人群。阳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竟无端生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我们要造的,是恒星。”她转过身,目光清亮,一字一句地说道,“是能够自己光热,能够吸引行星环绕,能够在宇宙中稳定运行亿万年的恒星。而不是靠反射别人光线,一旦光源消失就黯然失色的卫星。”
她走回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那些尚且不能完全理解的高管们:“热度会过去,流量会转移。但好的作品,扎实的演技,独特的音乐风格,这些才是能让我们星耀屹立不倒的根本。告诉小暖的团队,沉下心,好好挑下一个剧本,宁缺毋滥。告诉苏瑾,公司会为她成立独立音乐厂牌,给她最大的创作自由和资源支持,让她专心做她想做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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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力量:“我知道,短期内我们会损失很多利润。但请诸位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我们要的,不是昙花一现的爆火,而是细水长流的辉煌。这才是星耀能走得更远的基石。”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几位高管面面相觑,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仍面带疑虑,但最终,都在林晓月那平静却坚定的目光下,选择了服从。
“是,沈总。”
“我们明白了。”
“我们会重新制定展方案。”
众人陆续退出办公室。当最后一个人离开,门被轻轻带上后,林晓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毫无形象地瘫软下去。
“啊……累死我了……”她哀嚎一声,把脸埋在冰凉的红木桌面上,“说这么多大道理,消耗了我多少脑细胞啊……当个有理想的资本家,怎么这么难……我就不能直接签字,然后回休息室睡个回笼觉吗?”
内心那个咸鱼小人正在疯狂打滚抗议。但抗议归抗议,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决定是正确的。守护赵小暖眼里的光,守护苏瑾笔下的音符,比赚取那些快钱,更让她有成就感。
虽然这种成就感,是以牺牲她宝贵的“躺平时间”为代价的。
下节:无声的羁绊与未来的序曲
数周后一个安静的傍晚,《山海幻想录》大电影的最终版样片制作完成。老周激动得像个孩子,第一时间就拉着林晓月来到了公司最高规格的放映室。
巨大的弧形银幕前,只有他们两人。灯光暗下,熟悉的星耀logo伴随着苏瑾空灵吟唱的背景音乐缓缓浮现。紧接着,浩瀚的《山海》世界在顶级的视听效果中徐徐展开——壮丽的山川湖海,奇诡的异兽神只,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以及交织其中的爱恨情仇与文明兴衰。
林晓月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安静地看着。她看到赵小暖饰演的、在山海经世界意外获得力量的现代少女,从最初的懵懂慌张到后来的坚韧担当,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对伙伴的真诚。她也听到了苏瑾创作的配乐,无论是磅礴的战斗乐章,还是细腻的情感抒怀,都与画面完美融合,极大地提升了电影的质感与格调。
两个多小时转瞬即逝。当片尾字幕缓缓升起,伴随着苏瑾为电影创作的主题曲(并非那过于艺术的《墟》,而是另一兼具传唱度与深度的作品)时,老周悄悄递过来一份最终的演职员名单。
林晓月借着银幕反射的微光,看向特别鸣谢的那一栏。
那里,并列着几个名字:
音乐:苏瑾
特别出演:赵小暖
视觉特效总监:周卫国(老周)
……
以及,星耀娱乐全体核心创作成员。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度的渲染,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并列。但林晓月知道,这几个名字背后,代表着无数个不眠之夜,代表着争吵与磨合,代表着汗水与泪水,也代表着……信任与坚持。
她的目光在那几个名字上流连。苏瑾的清冷孤傲,赵小暖的温暖赤诚,老周的执着狂热……这些性格迥异、才华横溢的人,因为各种机缘,聚集在了星耀,聚集在了她的身边。
放映室里光线昏暗,只有银幕上流动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老周在一旁低声解释着某个特效镜头的实现难度,语气里充满了自豪。林晓月没有完全听进去,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
一种无需言说的、名为“战友”的羁绊,在这片由光影和声音构筑的空间里,无声地流淌,凝结。它比任何合同更牢固,比任何利益更持久。
她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面对这个烂摊子的绝望和只想逃跑的心情。想起被顾云深嘲讽时的愤懑,被家族股东质疑时的无力。再看看眼前这即将面世的、凝聚了所有人心血的作品,以及赵小暖和苏瑾正在展开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欣慰与一丝微小骄傲的情绪,在她心底慢慢滋生。
这条被迫走上的路,布满了荆棘,也充满了意想不到的风景。而她这个一心只想躺平的过客,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与这些同行者,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
电影结束,片尾曲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放映室里一片寂静。
老周搓着手,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林晓月:“老板,怎么样?”
林晓月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甚至带着点熬夜后的倦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却足以让老周悬着的心落回实处,“可以准备上映了。”
她转身,走向放映室门口,脚步并不轻快,甚至有些沉重,因为她知道,电影上映意味着新一轮的宣传大战、票房压力、口碑博弈……想想就让人头大。
但当她的手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铁三角已然铸成,星耀的根基正在加深。然而,真正的风浪,或许才刚刚开始积蓄力量。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黑曜石资本”,以及顾云深语焉不详的警告,都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骤然落下。
而她这个被迫营业的“跨界女王”,是能继续带着她的伙伴们乘风破浪,还是会被这未知的暗流吞噬?前方的航道上,迷雾似乎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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