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和不容置疑。林微漾握着手机,愣在了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委屈?母亲竟然会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司辰,他正安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仿佛无论生什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妈?”林微漾不确定地应了一声,大脑飞运转,思考着母亲态度突变的原因。是沈建明联系了他们?还是……别的什么?
“唉……”周岚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无奈,也有一丝如释重负,“刚才……刚才有个自称是学校纪检办的李老师,给我们打了个电话。”
李老师?林微漾的心提了一下。是调查有结果了?还是……
“李老师把最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大概跟我们说了一下。”周岚的语气有些艰难,似乎在斟酌用词,“论坛那个事,是别人故意陷害你……还有后来那些……跟踪恐吓什么的……微漾,你……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呢?”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和后悔。
林微漾的鼻子瞬间一酸,眼眶有些热。她没想到,最终以这种方式,让父母了解了部分真相。她更没想到,母亲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她“惹麻烦”,而是问她为什么不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跟你们说有什么用呢?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是我行为不端才会惹来麻烦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周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疲惫:“微漾,妈妈……妈妈以前可能……是有些固执。总想着让你按我们觉得好的、安稳的路走,怕你吃亏,怕你走弯路……没想到,反而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连遇到事情都不敢跟家里说……”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李老师虽然没说太多细节,但她说……说你很勇敢,也很清醒,和那个陆……陆司辰同学一起,配合学校处理了很多事情。她还说……那个男孩子的家庭背景,其实很清白,父母都是搞科研的,是他被人污蔑了……”
林微漾静静地听着,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些她曾经渴望从父母口中听到的理解和肯定,在此刻终于到来,却是在经历了如此多的风波之后。
“妈,”她轻声打断母亲,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沈言的算计,沈建明的威胁,父母的误解……那些曾经让她窒息的压力和阴霾,正在逐渐散去。
“那……那你周末……”周岚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还回家吗?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微漾的心柔软了下来。她知道,这已经是母亲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道歉和让步。
她抬眼看向陆司辰,他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无声的支持。
“回。”林微漾轻声而坚定地回答,“我周末回去。”
挂断和母亲的电话,林微漾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走到陆司辰面前,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谢。”最终,她只说出这两个字。谢谢他的冷静,谢谢他的谋划,谢谢他无声的支持,谢谢他让她变得足够勇敢,等来了父母的回头。
陆司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还有些泛红的眼眶上,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的泪痕。
“这是系统纠错的必然结果。”他语气平静,但动作却带着珍视,“当错误积累到一定程度,系统会启动自我修复程序。你的坚持,就是最重要的修复指令。”
他总是这样,用最理性的语言,说着最动听的话。
林微漾破涕为笑,正要说什么,陆司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江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