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有孕的消息刚放出去不久,尚未等来回音,便先迎回一个风尘仆仆的故人。
“陛下!陛下!”
许清风人未到,声先至。
他一身未换的戎装还沾染着尘土,丝微乱,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总是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焦灼与急切,直直冲向正在批阅奏章的怜舟沅宁。
孙德阳跟在后面,一脸为难:“陛下,许贵卿他……”
怜舟沅宁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许清风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担忧落地的欣慰,只有一片深沉的、冻人的冷寂。她摆了摆手,孙德阳会意,立刻躬身退下,并悄无声息地合上了殿门。
许清风全然不顾什么规矩,几步冲到御案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怜舟沅宁,语气又快又急:“沅宁!我回来了!你听我解释,西境的事是……”
“跪下。”
清冷的两个字,如同冰珠砸落在玉盘上,打断了许清风未出口的话。
许清风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朕让你,跪下。”怜舟沅宁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但是足够让许清风乖乖听话。
许清风看着她全然陌生的冰冷眼神,心头一紧,那股火急火燎的气势瞬间被浇熄了大半。
他依言屈膝跪下,却仍倔强地仰着头看她:“沅宁,我知道我擅自做主不对,可那是为了揪出内奸,永绝后患!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看,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他甚至还扯动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却因为牵动了肩胛处的伤口而微微蹙眉。
怜舟沅宁的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戎装下隐约透出的包扎痕迹上扫过,眸色更深,心底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与后怕交织翻涌。
她如何不知他是为了大局?可只要一想到断魂崖下传来的“噩耗”,想到他可能真的粉身碎骨,她就……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一片漠然。
她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而是重新拿起朱笔,蘸了墨,低头继续批阅奏章,仿佛跪在下面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沅宁……”许清风被她这无视的态度弄得心慌意乱,他膝行两步,靠近御案,伸手想去扯她的衣袖,像小时候每次惹她生气后那样,“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那明黄的衣袖,怜舟沅宁便手腕一偏,避了开去,依旧没有看他。
许清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无措和委屈更甚。他何曾受过她这般冷待?从小到大,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她最多就是板着脸训斥他几句,何曾像现在这样,将他视若无物?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
他看着她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看着她紧抿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唇瓣,忽然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举动——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御案,在怜舟沅宁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双手捧住她的脸,带着一路风尘仆仆的气息,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以为,只要像以前一样,撒个娇,再耍个赖,用最亲密的方式打破她的冷漠,她总会心软,总会理他的。他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和浓浓的思念,试图撬开她紧闭的牙关。
然而,他预想中的软化并未到来。
怜舟沅宁在他吻上来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怒意。她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用尽全力,猛地将他推开。
许清风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身后的蟠龙柱上才稳住身形,肩胛处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捂着肩膀,愕然地看着怜舟沅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