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像感觉这个程度,还不够……
“……小谢,这血怎麽越擦越多?”
兰徵惊诧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胡思乱想,他一想到面前这冰清玉洁的人跟本不会想到刚刚他的想法有多龌龊,有多污秽,有多上不得台面。
这向来被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收了个这麽欲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狼崽回家,定是会羞愤欲死吧。
然後,把他赶走。
谢妄扭开头,胡乱用袖子蹭了几下,道,“一会儿就好了。”
他被兰徵牵着回去的时候,已算是到了後半夜。
哪知当晚,他就发了高烧,坠入一场梦境。
眼前是化不开的浓黑,隐约可见是一处地牢,中央突兀放置了一张暖玉床。
此情此景份外眼熟。
谢妄记得现世自己刚成年的那段时间,老是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梦见同一个人,永远也看不清脸的人。
已经许多年没再梦到过他,但没想到即便穿到此处,他还是梦到这间地牢这个人。
床上伏着一道素白身影,墨色长发凌乱铺散,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段苍白得刺目的後颈,其上扣着一道暗沉锁环,锁链延伸没入石壁。
白衣似有破损,渗出暗色血痕。
许多人影围在玉床四周,幢幢如鬼魅,贪婪的目光黏在那无力动弹的身体上,低哑的嬉笑和污言秽语充满逼仄的空间。
那穿的最为鲜丽堂皇者,一只手伸向那散开的衣襟……
隐隐约约他听到那人虚弱而痛苦的呼救,“放开我……求求你们……不要碰我……”
现在他忽然发觉这声音很熟悉,但又有点不一样,似乎更年轻,流露紧张绝望。
只是就像先前梦到的数次那样,见到他被欺负,胸腔里一股无名火便骤然升起。
滚开!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感到一股磅礴之力自虚无中凝聚,随他心念猛地挥扫而出!无形气浪悍然炸开,重重黑影全都惊叫着退散。
地牢霎时死寂。
只馀暖玉床上那人微弱而压抑的喘息。
或许是在因为在他梦中,任何都得随他心意。
只是一碰上那人,他的心意就不再明晰了。每一次他都无法动弹,能轻易将那些鬼祟击退,却推不开跌跌撞撞落到他怀里的人。
看不清神色,只能望见那红唇香软一啓一合,不知在絮絮叨叨着什麽,然後静默一会儿,似是在等他回复,可他从来都开不了口,那柔软身子却是等不及,便会贴紧他,开始轻轻蹭……
到後来他便只记得温暖丶水润丶粘稠,各种感觉一齐袭来,就像坠入不可说的幻梦。
每一次到了最後,他都又舒服又难受,舒服在即便他不能言语不能动作,但那人还是很会照顾到他的需求,但难受就难受在偶尔想自己来,想照顾一下那人,却不可以。
那人纾解了,便会软得一塌糊涂,窝在他怀里,又开始跟他说话,真是个笨的,他根本给不了回应,每次自言自语还有这麽多话可以说。
梦境的边缘开始模糊丶溃散。
这样的梦是前世谢妄第一场春。梦,他没想到,现在又梦到了。
望着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脸颊滚烫丶缩成一团的人,兰徵满脸焦急。
他的温和灵力此刻丝毫起不了作用,不断往那小身子里输送,却降不下一点体温。
因为他不怎麽会生基础病,也因此根本没备这样的药,只得端过凉水来,将滚烫的小谢半抱起,一点一点喂着水,但没有一点好转。
这样下去不行……
他套了件外袍,去取来一条薄毯,将小谢裹住抱起,只留出一张脸在外,方便呼吸,御剑便往灵素涧去,那是宗内最好的医修岑舟所在之处。
岑舟测了测体温,又探了探脉息後,宽慰道,“不必太过担忧,只是普通发烧。”
兰徵蹙眉,“普通发烧怎会我的灵力起不了效用?”
岑舟在几个巨大药箱之间穿梭,一边配药,一边回道,“小徵,你的灵力再温和也毕竟是火属,发烧伴随发热,也是火属,两者相冲,自然不起效。”
兰徵耷拉下眉毛,有点蔫,道了句,“好吧。”
药配完了,他将几味药材放到一旁的炉子里,他对兰徵道,“你来升个火?”
兰徵擡手,一团流焰蹿去,那架着的炉子下方干草瞬燃,滋滋冒气。
暂时手上得了空,岑舟把一直站在床边,忧心忡忡的人拉到一旁坐下,像是随口问了句,“你的情潮期是不是快到了?”
现在已经初春,兰徵垂眼,“嗯”了一声。
岑舟叹了口气,道,“给的药还够用吗?”
兰徵不作声,只是沉默点头。
“那便好。”岑舟又道,“你那时要是不方便,可以把这小子带到这灵素涧,我帮你看着。”
兰徵犹豫了一会儿,道,“多谢师兄,小谢很乖。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岑舟看了眼床上烧得满脸通红,因为不安不舒服,时不时蹬着被子的小孩,心中默默想,他才不是担心这满身劲儿使不完的牛犊子,他只是担心小徵情潮期虚弱会着了某些人的道。
但他最後还是道,“好罢,小徵你安排好了就好。届时,我有时间也会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