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帮你挪一下位置。”宋居然想拿下他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大得出奇。
“你在许朝阳家都跟他一起睡。”喝醉的人念叨着,听上去格外委屈:“在我家你也应该跟我睡,你不准走。”
久久没有听到答案,握着的手逐渐松开,鼾声渐起。夜灯照耀下,站立的人脸庞晦暗不明。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起伏的呼吸声。
给江野盖了被子,宋居然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不走,而是拖了把椅子在床头坐着。
从下午醒来脑中纷繁复杂的思绪像打了结的毛线团,找不到线头,想想就让人心烦意乱。
江野是他的一位故人,一个曾经在他急需用钱之时慷慨解囊的人。
这也是他一直给他备注壕哥的原因。
“虽然你不差钱,但这份傻气放在哪里都独树一帜了。”
那时候父亲病情突然恶化,光是初期的检查和治疗费用就要十三万多,他一时拿不出这麽多钱,去求林婉枝卖房子被拒绝。
走投无路之际,晚上他给壕哥打完游戏要下线,对方却问他为什麽这麽早下,不知道为什麽,他鬼使神差告诉了他原因。
从昨夜凌晨到那晚九点多,他没合过一次眼。
他要补觉,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陪护,然後想办法筹钱。
“你父亲治病需要多少钱?”
“十三万。”
打下这个数字,他灵光一闪,可以找壕哥借钱啊。
还没等他打完“壕哥我能不能提前预支剩下两年的代打工资”时,手机叮地一声。
卧室的灯泡坏了一直没修,反正有客厅的灯在亮。除了电脑漆黑一片的卧室里,手机锁屏泛起的光亮格外突兀。
银行收款入账的消息提醒如同冬天雪地里生起的一盆炭火,温暖了他白天被泼冷水的心脏。
亲生母亲都让他放弃,壕哥却都不问他父亲生了什麽病,直接把钱打到了给他转账的银行账户。
电脑发出聊天提示音,他擡眼,聊天框里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湿了眼眶:
“先治病。”
他拿着这十三万,交上了他父亲癌症保守治疗的前期费用。
“如果我早点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人就好了。”宋居然喃喃。
俯身靠近,炙热的气息如同长空烈日,一如江野当年施以援手那样,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心底的阴暗。
“要不是那天在沙发上玩WildRush被周凛之看到,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曾经有一个游戏账号叫风吹江野。”
手指抚上他脸颊,略显粗重的呼吸和微微拧起的断眉昭示他睡得并不宁静。
那天,周凛之提到这个名字他愣住了,问:“现在呢?他还玩吗?”
“早就不玩了,听说在那游戏里认识了个代练,已经好久没上线了,他自个儿觉得没意思,就撂了。”
是了。当年还清江野的钱是父亲去世之後,之後虽然一直保持联系,但在入弘德不久,他就被许朝阳带去了F国。
从那之後,再无音讯。
宋居然暗暗想:江野再不上游戏不会是因为他没还钱而伤心了吧?
不至于。
不过,如果他就是当年那个人,而在F1总决赛里又跟他赛车技术不相上下,共处一室好像也没那麽难受了。
脱掉鞋子,换上睡衣,在他身边和衣躺下。同睡一床,鼻尖萦绕的是独属于江野的龙涎香信息素。
他的睡相很好,虽然醉酒,却一点也没有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而是板板正正。
哦,对,他以前当过兵。
突然,落在腰间的一条又重又沉的胳膊打断了他的思绪,滚烫的体温让宋居然一怔,还以为他醒了。
擡眼,发现对方只是翻了个身侧过来,一条胳膊刚好搭在他腰上。
他刚上床,皮肤有点凉,江野像找到什麽大型冰凉贴似的,不由得往他那边贴,宋居然整个人被他棕熊圈树似的抱在了怀里。
“江野。”宋居然轻轻叫了声。
对方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桎梏松了些,但腰间的手没放开,夹住他一条腿的两条长腿也仍原地待命。
宋居然叹了口气,摸了摸他後脑勺和耳朵,“睡吧。”
棕熊终于不再有动作,漆黑的夜晚月色黯淡,宋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了omega的性取向,明明接受不了同性恋,但对于这个人却……
尽管他无数次告诫过自己感情会让人变软弱。
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可为什麽这一刻他却贪恋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
……
梦里宋居然身处大火炉的包围之中,醒来却发现罪魁祸首是昨晚醉酒的江某人。
在他准备从他的炽热魔爪下爬起来去洗个澡时,对方醒了,并一把拦住他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