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即便看见刹车也来不及了。
最大限度地踩下刹车,同时按下中控把所有车门打开,陆朝空三人以标准的保护姿势借助一侧的山体和隧道出口处的草丛缓冲,连滚了好几下,滚进道边草丛。
“别动。”刀子分别抵上三人脖颈,阴寒的温度令人颤栗。
亡命之徒的刀刃与寻常的凶器不同,在陆朝空思索怎麽样能趁机反制的时候,脖颈处传来微小的丶针扎般的刺痛。
下一秒,三人便倒地不起。
意识模糊之前,几人隐约能听见一个绑匪幸灾乐祸的声音:“没想到一抓就抓了三条大鱼,这下好好让江野那小子出出血。”
其中一个脸庞年轻的男人啐了一口,“多管闲事,尤其开车这小子,宾利也敢跟我改装的越野碰一碰,胆子倒不小。”
走上前抚了抚爱车的伤痕,又忍不住草了一声。
这时,手机响起来,里面传出一个颤抖的丶窝囊男人的声音:“老丶老大,人跑了!”
年轻男人一听,差点摔了手机:“跑了?你不是给他打了一针吗?”
“我丶我想从他嘴里问江野什麽时候能给钱。”
春寒料峭,离B区不远处的某处山洞里,男人只穿着一件破洞的羽绒服,哆嗦着:
“哥你知道,我丶我老婆孩子在放高利贷的强哥手里……要是丶要是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拿不到钱,他们就要剁了我老婆孩子的一只手!”
男人狠狠骂了句草,一边打开车门:“你他妈的……绳子呢?不是给他绑了吗?怎麽就跑了?”
其他几个人把昏迷的三个搬上车,随着越野大马力的轰鸣声响起,为首的男人率先发动车子,另外两辆紧随其後。
“我丶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时候解开的绳子,我就拿刀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他人一下子把我扑倒,等我起来追出去的时候,他人已经跑没影了!”
“他丶他还把车开走了!”
“蠢货!”男人骂的唾沫星子横飞,单手打着方向盘在碎石遍布的公路上显得游刃有馀:“那你不知道出去找?被追高利贷的吓傻脑子,腿也瘸了?”
“哥丶我,我要是出去,万一强哥他们还在山道上守着,我家里一共三口人,老婆孩子已经被抓了,我要是再被抓,谁搞钱救我老婆孩子……”
“你他妈的,等着被人砍成残废吧你,草!”说着,男人就要挂电话。一脚油门开出去,加速。
对面急了:“别啊老大,那小子跑不远,车没油了,不然我早去接应你们了,我好几天没吃饭,更没钱加油,油箱里的油估计他连山道都跑不出去,你们回来肯定能碰着他,只要在山道上守株待兔就行了。”
男人这才稍稍缓和了面色,平静了下语气:“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男人看着山洞里,发出刺鼻气味的丶满含硝酸铵和工业硫磺的□□,“但是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衆了?”
“这丶这是炸药啊,警察肯定会把我们当成恐怖分子的。”
“闭嘴!你懂什麽,吓唬他们又不是真炸。”穿过漆黑的山间隧道,男人脸色有些阴郁,“挂了,等我们回去再说。”
“好。”
宋居然没想到开的车这麽不中用,走出去没多远就没油抛锚了。
他隐约记得江野说过B区郊区有一部分丘陵,大概就是这儿。
可这里显然不是正规的上山下山的公路,明显是小道,土路。车抛锚在这种地方,荒无人烟的,他只能沿着土路走,看看能不能在山脚碰见人。
在走了一段,大概四十分钟的土路之後。路从尽头传来引擎轰鸣的声音。宋居然警惕起来,立刻躲到了一处树林里。
这种土路除了小型货车丶面包车这种价位不贵丶行动便捷的车辆之外,怎麽会出现光听引擎声音就很贵丶价值不菲的车?
而且恰好在他逃下山的小道上。
透过枯枝荒草掩映的缝隙,他看见了最後一辆越野後备箱落下的半只胳膊,或许山路太颠簸,又或许人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他们甚至没有把人往车厢里放,而是随便往後备箱塞了人就没有关严,草草了事。
宋居然视力很好,露出的那只胳膊上,价值百万的粉色满钻表盘的百达翡丽,他见过。
是欧淼的。
他本以为是他们冲钱来的。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这群歹徒的动机。
为什麽人昏迷了手表还在?那可是百达翡丽,他们甚至不怕磕碰了卖不上好价钱。
还是说,他们压根就不是冲着钱来的?
如果是这样……宋居然深一脚浅一脚出来。
他应该尽快告诉江野,这群人绑票的目的不一定是要钱,而是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