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然狂笑,笑声嘶哑扭曲,像钝刀刮过生锈的铁皮,回荡在狭小的囚室里。
“你想起来了吧?”
即便记起封存的真相许朝阳却不肯认,于是他甩出了第三份东西——许老太爷的死亡解剖报告。
“看看吧,姜淮远当年出的尸检报告,你的好二叔他可恨死你爷爷了,他巴不得你爷爷死,你真是他的一把好刀,到下葬这份尸检报告都被压了下来。”
“怎麽样?有没有记起什麽?”
不用他说,许朝阳已经目光呆滞,瘫坐在了铁栅栏後面的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宋居然笑:
“是谁给你的老鼠药?是谁诱导你给保镖下毒?又是谁在事发後的第一时间把你爷爷的尸体送去解剖不让任何人见到?”
“这杯有毒的水,你的好二叔让保镖端给你爷爷的,他亲眼看着你把老鼠药放进去,借你的手除掉了你唯一的亲人。”
宋居然打开姜淮远发给他的视频递到他面前:“当年那个保镖,垂垂老矣,却还是被赵景麟的人找到,你认识他吧?”
许朝阳没有接,慢慢从椅子滑坐到地上,浑身发抖,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不成句的诅咒,仿佛灵魂早已被绞碎,只剩下一具癫狂的躯壳在铁笼里挣扎。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我不认!”
宋居然嘴角勾起,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长满了荆棘的刺:“你应该感谢我,我让你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可是为你好啊!我救你出去,让你父子团聚,我是不是对你仁至义尽了?我得谢谢你三年的照顾啊!”
两个警察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看说话的活阎王。
“这些都是我帮你做的,你笑啊,乖,笑一个,这是你把腺体换给我之後的回报,我这个人向来有恩必报。”
这人眼底压根没有笑意,却硬是嘴角扯出怪异的笑容,十分古怪,“还是你觉得不够?”
两个警察瘆得头皮发麻,就是变态杀人犯的表情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也好,他们不用日夜看守这样一个疯子了。
就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声怒吼响彻监笼:“说话!”
栅栏外的人笑意冰冷,慢慢抻长脖子,如同艳丽的毒蛇吐着信子的脑袋凑过去:“说话啊,是不是我报答得不够?”
许朝阳怕了。他躲进桌子底下,变成一只没有见过光明的下水道老鼠,他害怕眼前这个人,害怕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害怕他再拿出指认他的罪证,他以为他不会变成父亲那样的怪物。
可是他错了。
他们生来就是一类人。
宋居然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许朝阳叫住了他,问出的问题不再像刚才那样可笑和愚蠢,嘴唇翳动,颤抖:“你什麽时候恢复记忆的?”
“supermonsters那次。”说完,逆着光影,许朝阳听见一声轻蔑的笑。
“那个时候你就恨我了……”他喃喃:“监听呢?”
“从我戴上那个手环开始,你听到的都是演戏。这个答案满意吗?”
他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等宋居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准备擡脚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咚的一声,警察的声音在背後慌张响起来:“120!叫救护车,快!他好像中毒了!拨120!”
光影中的人猛然回头,发现许朝阳口吐白沫,眼睛却大大睁开,看着他的方向,瞳孔已经涣散了。
另一个警察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蹲下托着他瘫软倒下的身体。
“他嘴唇都紫了,齿缝里藏着毒囊,已经没救了!”
宋居然极力遏制住躯体化的颤抖,神色平静,昂首阔步,一步一步向丁达尔的效应的阳光中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笔直的裤管下,抽搐的肌肉。
……
许朝阳在监狱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网上,舆论一片鼓掌叫好。一个极好的日子,晴空万里,海风猎猎,破开湛蓝海水的邮轮上,宋居然按灭手机,身旁的姜淮远叹:
“本来不想让他死得这麽轻松,至少让他去蓝山待几年,跟他那个疯子爹一起,再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他。死的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和他爹互相折磨,最好不死不休。”
身後传来一道声音,姜淮远立刻想遁走却被赵景麟抓了个正着:“你想把他关进蓝山,万一他跑了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