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真死了,我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路时清的声音沉沉的。
相见,相见,要两个人都活着才叫相见。
“我不死阿清,我不死……”路时清的低落和示弱,总是能激发沈环心中的保护欲。
当他知道世界上有个叫路时清的人在想着他,在需要他,他就一点都不想死了,甚至变得有些怕死。
。
“居然伤的这麽重。”
灯光下,沈环锁骨上的伤口格外刺眼。即便是几个月过去,这道伤痕也没有变淡多少。
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路延,齐赫扬,属于他们的时代过去了,但是却在沈环的身上留下了不会消失的痕迹。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外伤是最容易好的,对他来说这些伤远不如失去路时清那些天来的痛苦。
“只要你没事就好。”沈环说话的声音一如往昔沉静,他像是从来不会着急的人,但路时清知道这人在他昏迷的那些天是什麽样子。也知道这人哭起来是多麽的撕心裂肺,难以收尾。
沈环正出神,忽然感觉到锁骨处传来一点温热。他低头,是路时清吻在了那道疤痕上。
“让你担心了。”路时清很是自责。
沈环的心软软的,这一刻所有的纠结都变成了一缕烟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路时清的吻送来的丝丝甜蜜。
“阿清,你知道什麽是喜欢吗?”沈环擡起路时清的下巴,问了一句。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想法去喜欢他,去对待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路时清的想法。
路时清往沈环肩膀上靠了靠,顺着他的肩窝滑下去,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
“之前不知道,我不明白为什麽有人只见对方一面,连对方是什麽样的人都不了解,就能说出喜欢。为什麽相亲才没几个月就要结婚,然後生孩子……”
“现在呢?”
“现在……”路时清认真想了想,跟沈环说,“如果以後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一起吃饭,睡觉,学习,互相照应,我想我愿意。”
这些话比“我喜欢你”更加具体一些,沈环一直以为这些事对路时清来说都是枷锁,没想到路时清会这麽说。
“这样跟结婚,其实没什麽区别。”沈环提醒他,如果路时清反悔,他不会怪他。
“我们不就是要结婚的吗?”
“不是说不喜欢结婚?”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沈环不一样。”
沈环听见这句,很认真地跟他说:“阿清,你才十八岁,以後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也没有必要用结婚这样的承诺来让我开心,你要想清楚……”
其实不管路时清跟不跟他结婚,他都会对路时清好,早在他怀疑路时清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无条件地在对他好了。
“我想清楚了,他们再好跟我也没有关系,天底下只有沈环对我这样,你真的不一样。”
“你,真的这麽想?”
“当然啦,我什麽时候骗过你,我都回答你了,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
“沈环阿哥愿意娶我吗?”路时清看向沈环的眼睛亮亮的,亦如在瑶寨那一晚,年幼的路时清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沈环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只可惜那会儿的沈环不明白。
“愿意。”
这一次沈环终于没有犹豫,早在瑶寨的时候。他就对着密洛陀起过誓,他会永远对路时清好,直到死去。
“沈环阿哥,你怎麽又哭了。”
“没有,只是高兴。”
“那也不行。”路时清坐起来,伸手擦去了沈环的眼泪,“对眼睛不好。”
这几个月他听见过太多次沈环在自己的床边哭,压抑的,痛苦的,放纵的,不论是哪样,都让他难受,他不要沈环哭。
沈环握住他的手,笑着吻了吻路时清的掌心。
两个不到二十岁的人,在彼此都不理解什麽是爱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许许多多足够印证这个字的事。
爱是占有,是怀疑,是患得患失。
是向往自由的人愿意承担诺言,是执念已深的人愿意放手。是不论心下的想法如何扭曲,行动上都会做出最有利于对方的事。
至于喜不喜欢,爱不爱,是漫长馀生中最没有必要纠结的事。
“太阳是密洛陀用金子做的,那是你的一颗心,月亮是密洛陀用银子做的,那是我的一颗心。”
彼时彼刻,两颗心忽明忽暗,此时此刻,两颗心毫无保留,不容置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