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亲手栽的梅树已经开花了,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极了寒月山的雪景。
他从袖中取出块玉佩,是新雕的龙纹佩,玉质比那枚梅花佩好上百倍,可他总忍不住摩挲边缘——那里没有被岁月磨出的温润弧度。
“沈毅该到寒月山了吧。”他对着梅林轻声自语,指尖捏着玉佩泛起白痕,“不知道师尊还记得他吗?”
寒月山的考核场地上,沈毅的剑法引得阵阵惊叹。
他的“裂石式”比三年前凌厉了数倍,剑光扫过之处,青石地上竟裂开道道细纹。
楚寒玉坐在观礼台上,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敲击。
沈毅的剑招里藏着种熟悉的韵律,收势时总习惯性地顿半分,像极了……像极了谁?他想不起来,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蛰了下。
“不错啊。”奚落槿扇着团扇,“看来在京城没少下功夫。”
夜清薇的笛音随着剑风起伏:“他的剑法里,有你的影子。”
楚寒玉的目光落在沈毅握剑的手上。那双手布满老茧,虎口处的伤痕与记忆中某双手重合。“他的‘逐月式’练错了。”
他忽然道,“收势时该沉腕,不是扬腕。”
沈毅的动作猛地一顿,剑尖在地上划出道歪斜的痕迹。
他望着观礼台上的楚寒玉,眼眶忽然有些发热——这个细节,当年师尊也这样说过,那时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个总爱偷懒的师弟。
“继续。”楚寒玉别开目光,看向正在考核的云皓。
小家夥的“流云式”确实练得不错,剑光在晨雾中流转如带,可总在转折处刻意加快速度,显得浮躁不堪。
“慢下来。”楚寒玉扬声道,“剑是用来护人,不是用来炫耀的。”
云皓吐了吐舌头,却没听进去。
他仗着身形灵活,故意在剑光中穿梭跳跃,引得新弟子们阵阵喝彩。
“这孩子,倒是随了他的性子。”奚落槿笑着摇头,“当年……”
“当年什麽?”楚寒玉追问。
奚落槿的团扇猛地停在半空:“没什麽,说他活泼呢。”
考核进行到日中时,意外突然发生。
云皓为了展示自己的剑法,竟在对练中故意用剑柄撞向对手的胸口。
那名新弟子淬不及防,顿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血丝。
“云皓!”沈毅厉声喝止,“点到即止,你忘了规矩?”
云皓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太弱了,碰一下就倒。”
观礼台上的楚寒玉缓缓站起身,月白长袍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走下台阶的每一步都极轻,却让整个练剑场瞬间安静下来。
“寒月山的剑规,第一条是什麽?”他站在云皓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
云皓被他看得发怵,却还是梗着脖子:“……切磋不伤命。”
“你做到了?”楚寒玉的指尖抚过那名受伤弟子的脉门,脸色愈发冰冷,“暗劲震伤心脉,这叫不伤命?”
云皓终于慌了,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规矩就是规矩。”楚寒玉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温度,“伸手。”
云皓愣在原地,眼圈瞬间红了。
三年来,师尊从未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最多就是罚抄剑谱。“师尊……”
“伸手!”楚寒玉的声音陡然提高,惊飞了梅树上的麻雀。
云皓吓得一哆嗦,怯生生地伸出了手。那只小手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掌心沾着练剑时蹭上的泥土。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练剑场回荡。